包廂裡這一番折騰,早已驚動了店小二,店小二又急忙前去稟報給老板娘。
老板娘聞訊,嚇得臉色蠟黃,趕緊來到門外。她知道跟人起衝突的是孫波,而孫波又是個尋常人惹不起的人物,生怕在這裡打尖的客人出什麼事,她擔承不起那個乾係,急得在包廂外不停地跺腳,卻不敢進來乾預。
後來聽到裡頭乒乒乓乓地打鬥,她更是緊張得一顆心都要跳出來,生怕鬨出人命。直待孫波等人耷拉著腦袋離開,她方才邁步進來。
“客官,”老板娘瞧一眼包廂裡被打爛的家什,一時顧不上心疼,急切地開口問道:“你們都沒事吧”
“沒事!”桑無相應道,“那幾個街痞,你應該看到了,鬨不成什麼事。這些打壞的家什,我們賠償給你!”
“哎喲,客官真是好人呀!”老板娘見燕陽等人沒事,桑無相又要賠償給她造成的損失,一腔愁雲頓時消散得無影無蹤,滿臉堆笑地說道:“奴家這就吩咐小二上菜,並且特意贈送幾個招牌菜,好讓客官吃個儘興。不過,奴家須得提醒客官,你們招惹了孫波,他必定不會善罷甘休,客官用過餐,還是趕緊離開這裡為好!”
“多謝老板娘提醒!”桑無相說道。
從容吃過午飯,三人去馬市挑選了三匹良馬,離開雲霄城,信馬由韁地前行。
沿途風景秀美,他們一邊走,一邊指指點點,議論著諸般景色,倒也悠閒自在。
休憩之時,燕陽向桑無相請教那股莫名其妙的勁氣的來由。桑無相告訴他,那勁氣或許來自金剛伏魔咒,或許來自其他功法。鑒於他目前尚不能自如地調息運功,桑無相順便告訴他一些相關法門,並且對他跟孫波拚鬥時的招式加以評點。
經桑無相點撥,燕陽漸漸領悟了一些調息運功的玄奧,不時嘗試一番,倒能自得其樂。
這一日,三人在一道風景秀麗的山嶺上休息,孰料十幾個蟊賊早已埋伏在左近,要劫財劫色,麵對柳瑤姬時一個個口水直流。燕陽乍然領悟一些調息運功的奧妙,急於運用一番,於是不待桑無相吩咐,自告奮勇地跟蟊賊戰在一起。發硎新試,其快可知,不一會兒便將那些蟊賊打了個落花流水。蟊賊見燕陽恁般勇武,知道討不了什麼便宜,隻好落荒而逃。
柳瑤姬一雙好看的鳳目停留在燕陽身上,笑道:“燕陽,我尋常聽師兄師弟們談論,說什麼英雄救美,那被救的美人往往最終落入救人的英雄之手。你今番英雄救美,我該如何報答呢”
燕陽這幾日尚自狐疑於自己是否跟柳瑤姬真的發生過什麼難以啟齒之事,此刻聽柳瑤姬這麼說,當即如驚弓之鳥般跳了一下,說道:“小柳,你可不要胡思亂想!我打走那些蟊賊,乃是出於身為宗主的責任,不是什麼英雄救美!”
“哼,英雄鼠膽!”柳瑤姬小聲嘟噥著。
便在此時,他們聽到了由遠而近的馬蹄聲。
桑無相示意燕陽和柳瑤姬噤聲,支棱起耳朵諦聽一會兒,冷臉說道:“果然追來了!”
“追來了老桑,莫非那些蟊賊還有後援”柳瑤姬神色有些緊張。
“應該不是蟊賊的後援。如果我所料不差,應該是另外一撥人的後援。”桑無相一邊說,一邊望著燕陽。
燕陽似有所悟:“你是說——”
桑無相頷首,不再言語。
柳瑤姬尚未明白過來桑無相指的是誰,說道:“老桑,既然有人追來了,那咱們還是跑吧。”
桑無相:“不必跑!那追來的人如若識相還罷,如果不識相,咱們不妨殺它個片甲不留!”
柳瑤姬麵色有些慌張:“老桑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咱們是出來遊曆的,可不是出來殺人的呀!”
在雲霄宗,她一向過的是平安日子,基本上沒經曆過打打殺殺的場麵。此番外出遊曆,本以為跟著宗主和太上長老會安然無虞,孰料在雲霄城便遭遇了令人膽戰心驚的一幕,適才又遇到了蟊賊,現在又被人追擊,她的一顆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桑無相從容說道:“殺人,許多時候乃是為了止殺,不得已而為之罷了。當彆人要殺你的時候,你總不能將自己的脖子伸過去,好讓人家殺個爽快!”
燕陽大馬金刀地下得馬來,坐在附近一塊聳立的石頭上,怡然說道:“老桑所言不差,我倒想看看今日誰這麼倒黴,天堂有路他不走,卻偏偏要來撞在我的刀口上!”
馬蹄聲急,不一會兒,三匹馬駛到麵前,馬上坐著的卻是大長老乾元和兩個入聖境弟子。三人許是因為著急趕路的緣故,麵色潮紅,微微地喘著粗氣。
兩個入聖境弟子神情有些不自然。
乾元卻麵色平靜,波瀾不驚。
他來這裡,表麵上是為自己的外孫出頭,實則不僅如此。
他的籍貫便是雲霄城,可以說是這裡的坐地戶,親朋好友眾多,一呼百應。作為家族裡最有出息的人,這些年來,他對親朋百般庇護,讓他們撈取了不少非分利益,其中胡作非為者不在少數,孫波便是其中之一。
他自己身居雲霄宗大長老之位,卻仍自不滿足,心心念念地想要登上宗主大位,以便進一步為所欲為。倘若沒有這樣的心思,蟄羅雀尋日行事恁般荒唐,他必定會勸誡一番。然而,為了實現自己取蟄羅雀而代之的目的,他故意縱容蟄羅雀胡作、弄得天怒人怨,好讓蟄羅雀有朝一日折戟而去。
前些日子元破山來找蟄羅雀尋仇,乾元不但自己不出麵幫助蟄羅雀迎敵,而且暗中唆使其他長老袖手旁觀,理由也不算不正大,道是蟄羅雀自作孽不可活。其他長老被他那聽起來冠冕堂皇的言辭所蠱惑,是以關鍵時刻並未挺身而出,以致蟄羅雀百般無奈之中不得不對燕陽作出易體舉動。
易體之後的蟄羅雀被元破山脅迫而去,燕陽假充蟄羅雀回歸宗門,乾元不明就裡,見蟄羅雀全身而退,心中好生失望,暗歎天不助我,唏噓個不住。
待得燕陽拔擢桑無相為太上長老,乾元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身份被動搖,他便由失望轉為惱恨,恨不得將燕陽和桑無相碎屍萬段,以泄心中屈辱。
於是,乾元頻繁密會其他長老,分說宗主跟元破山拚殺之後失張失智,行事不循章法,精神上可能出了問題。他搗鬼有術,短時間內也有一定成效,多數長老讚同他的說法,認為宗主刻下舉止乖張,應該是受了元破山前來尋仇的刺激。
燕陽跟桑無相外出遊曆,乾元坐鎮宗門主事,行為越發放肆,甚至公開宣揚宗主行事荒悖、對宗門聲譽影響惡劣,理當廢黜。
一些人聽信他的蠱惑,不僅私下議論紛紛,而且跑到他那裡情願,請求他出於公義勇敢擔當,出任雲霄宗掌門人。
原本平靜的雲霄宗,一時之間躁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