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惡地作為老狐狸,當然明白大家的心思,笑道:“識時務者為俊傑,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本駕固然閱曆豐富、修為高邁,不把一般人放在眼裡,但是麵對燕宗主這樣的青年才俊,卻不得不心生折服。如燕宗主這般才智卓異之人,他日成就定在本駕之上,本駕即使拜在他膝下,做個入室弟子,也不會感到羞恥,相反,還會感到無上榮耀。”
雷惡地此番話聽起來冠冕堂皇,卻是意在為自己洗白。不管怎麼說,作為神泉山無上長老、武林絕頂高人,俯首帖耳地聽從燕陽擺布,不是什麼光麵的事情,至少在出力犍等神泉山弟子看來是這樣。可是經過這麼一解釋,雷惡地便有了一個聽起來能夠自圓其說的台階。
噢,原來是這樣!
眾人一聽雷惡地這麼說,對眼前發生的事情當即了然。雷惡地身為神泉山無上長老,在戰事緊張的事情不趕緊出手幫助神泉山武者,反而老神在在地在一旁觀戰,做出兩不相幫的姿態,原因居然是這樣。這麼說來,從今往後,雷惡地說不定要叛出神泉山、幫著那個什麼燕宗主打天下了。
隻是,劇情反轉得太快,大家都不明白雷惡地為什麼突然之間作出這樣的決定。
關於這一點,雷惡地自然不會解釋。畢竟,在不明就裡的情況下神魂受製,對自己來說是莫大的屈辱,說出來會丟人。
桑無相此刻最為關心的是燕陽,而不是雷惡地冠冕堂皇的說辭,開口問道:“雷惡地,你把我家宗主怎麼樣了”
“哈哈哈哈,你這話實在是奇怪,不該這麼問。”雷惡地滿臉堆笑,“我剛才說了,我跟燕宗主適才一番暢談,彼此相見恨晚,早已成為知心朋友,能把他怎麼樣爾等若是不放心,本駕帶你們去見他便是!”說話之間縱身而起,朝燕陽所在的地方緩緩飛去。
桑無相等緊緊跟隨。
出力犍等人大眼瞪小眼地相互觀望一陣,也隻好乖乖地跟著前往。
不大一會兒,雷惡地落在燕陽所在之處,笑靨如花地說道:“燕宗主,雷某不負所托,已然調停妥當,雙方偃旗息鼓、不再打鬥了。”
燕陽頷首:“如此甚好。”說罷,靜靜地望著雷惡地飛來的方向,直到看到桑無相等人的身影,方才對雷惡地說道:“本座還有幾個朋友,麻煩你把他們召集過來吧。”
雷惡地躬身退下,去尋找姚弋仲、黃眉等人。
桑無相來到燕陽跟前,關切地問道:“宗主,事體如何”
燕陽笑道:“托太上長老大福,還算安然無恙吧。不過,這生死也隻在一線之間,好在終於化險為夷了!”想到當初雷惡地居高臨下的姿態和幾欲置人死地的凶惡,燕陽內心仍然有些後怕。
桑無相道:“應該是你自己福大命大吧。須知你麵對的是神泉山的無上長老雷惡地,能夠化險為夷,著實出人意料。那雷惡地現在似乎對宗主甚是崇拜,應該不是喝了什麼**湯吧”
“他喝的是控魂湯,比**湯厲害得多。為今之計,他要是打算活命,就得好好表現。在人屋簷下,誰能不低頭!”燕陽淡然說道。
桑無相點頭:“明白了。那老賊奸似鬼,最終還是吃了你的洗腳水呀。下一步你打算怎麼辦”
燕陽說道:“還沒想好。先收服了他,讓他打頭陣,去對付元破山和佝僂怪,你看怎樣”
“這倒不失為一個好辦法。”桑無相首肯,“不過,這終究是有點大材小用。”
“太上長老的意思是——”
“既然他成了我們的棋子,那麼讓他回神泉山,順便把我等帶過去,尋機從神泉山內部突破,循線打入皇室,行那釜底抽薪之計,豈不是大有用處”
“嗯,太上長老算度深遠,燕陽佩服。此事須從長計議,有時間我再請教。那老賊帶著人過來了,還是先處理眼前的事情吧。”
說話之間,雷惡地帶著姚弋仲、黃眉和兩個宗門的長老來到麵前。
姚弋仲、黃眉雖然身為宗門執掌,但關鍵時刻還是很惜命。先前躲藏的時候,二人抱著生死同穴的想法一起藏在了一個小小的石窟裡。那石窟被樹木遮掩,比較隱蔽,外人不容易發現,裡頭的人卻可以清晰地看到外麵發生的一切。二人功力暫失,敏銳的嗅覺卻在,桑無相等人與出力犍一夥的搏殺,以及雷惡地悄然降臨在燕陽身側,都被他們看在眼裡。
生死之際,人性的弱點自會暴露無遺。姚弋仲、黃眉看著眼前發生的事情,內心都是同一個心思:“外麵的武者們,你們打鬥得再激烈些吧,最好打個兩敗俱傷,好給老子逃命的機會。”到了這個時候,二人已經顧不上自己的同盟甚至同門了,那些人的死活早已無關緊要,隻要自己能夠保住性命就好。
後來,事情的發展變得詭異莫測,交戰雙方留下一路塵埃,漸漸遠離視線,那降臨在燕陽身側的雷惡地又莫名其妙地騰空而去,倒讓姚弋仲和黃眉心生疑惑。這生死未知、勝負難料的拚殺,最是讓人懸心,二人一時之間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又不敢輕易出去,隻好焦急地在石窟裡來回踱步。換作平時,在這靜謐的二人世界裡,他們是要柔情蜜意一番的,可是現在,二人深陷焦慮之中,毫無那份心情。
焦慮之中的姚弋仲偶然把目光投向洞口,卻被一張突然出現的人臉嚇了一跳,仔細一看,發現是宗門大長老宇文廣,肅聲說道:“你一個人在這裡鬼鬼祟祟的,搞什麼鬼!”
“不是他一個人,還有我呢!”說話間,又一個腦袋從旁邊切入,赫然是禿發咕嚕機,臉上帶著頑皮的笑容。
這哪是頑皮的時候,這幫家夥竟然這樣!姚弋仲心中惱怒,可是知道現在不是講理的時候,他也沒有那個講理的心情,於是含忍著說道:“進來吧,在外頭太過招搖。”
宇文廣、禿發咕嚕機進洞之後,姚弋仲向他們打探外麵的情況,孰料他們剛才躲得更遠、藏得更隱蔽,竟是一問三不知。姚弋仲怒道:“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本座平日算是白養了你們了,關鍵時刻竟然連個情報都提供不出來。”
宇文廣倒多少有些羞慚之色,那禿發咕嚕機大言不慚地說道:“門主放心,莫泰長老不是還在廝殺著嘛!莫泰英勇無比,跟那個什麼桑無相配合,肯定會把來犯之敵殺個片甲不留,我等隻管在這裡等著擊那得勝鼓便了。縱使不勝,他莫泰也是死得其所,我等也不會埋沒他的英名不是”
姚弋仲氣惱無比,想要發作,但覺一雙手在他身上摩挲。姚弋仲意識到這是黃眉提醒自己不要發火,隻好忍住了。究竟是女人心思細密,這個時候發火,一旦弄得自家人反目,那注定會對自己不利。想到這裡,姚弋仲不由對黃眉暗自感激。
黃眉莞爾一笑,開始跟宇文廣、禿發咕嚕機東拉西扯,說些不著邊際的話,一時間氣氛甚是融洽。在這和諧的氣氛之中,時間悄悄流逝著。也不知過了多久,幾個人倏然感到眼前一黑,繼而感到似乎有一隻大鳥落在了洞口。
驚悚之下,四人齊齊向洞口望去,卻見一個鶴發老者笑眯眯地站在那裡,身上流淌著懾人的氣勁。姚弋仲的第一反應便是強敵殺上門來了,下意識地擼起袖子想要應戰。
那老者說道:“爾等不必瞎忙活,老夫不是來廝殺的。真要廝殺,爾等應該毫無還手之力。”
禿發咕嚕機素來魯莽,怒氣衝衝地問道:“那你來這裡作甚”
老者笑道:“老夫雷惡地,奉了雲霄宗燕宗主之命,前來請你們跟他聚攏。”
幾人聞言,都有些不相信。此前聽魯俊卿說過,那雷惡地乃是神泉山無上長老,身份高貴,武功高深,怎麼會聽從燕陽調遣況且,聽口氣,雷惡地似乎還對燕陽異常尊重,一如弟子對待恩師。
禿發咕嚕機說道:“雷惡地,你我勢不兩立,你這麼說讓我們怎麼相信難不成你這個老家夥背叛了神泉山”
雷惡地道:“小家夥說話真難聽,什麼背叛不背叛的,良禽擇木而棲而已。你們相信不相信都無所謂,反而我是要把你們帶過去的,由不得你們。”說罷,身形晃動,驟然發出一股龐大的氣勁,瞬間將四人裹挾其中,帶離石窟。
隨後,雷惡地依法炮製,將藏在暗處的專諸等雲霄宗長老帶到燕陽身邊。
完成任務之後,雷惡地蠻有成就感地坐在燕陽身邊,舉目四顧。
除了燕陽之外,眾人都十分迷糊,不明白身為神泉山無上長老的雷惡地為什麼甘心為燕陽所驅使。燕陽倒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怡然說道:“今天的事情發生得很是突然,來得快,結束得也快,結局還算是圓滿吧。你說是不是這樣,小雷”
小雷——
眾人驚詫之中,雷惡地應道:“圓滿圓滿,圓滿至極啊!”
“嗯,既然你也這麼說,那就是真的圓滿了。不過,我有個問題想請教,修煉時空倒錯之功,為什麼要承受渾身酸癢、功力儘失的痛苦”燕陽滿臉質疑地盯著雷惡地。
“嘿嘿,那都不過是修煉的代價罷了。”雷惡地尷尬地一笑。
“真是這樣是不是你這個老鬼在其中做了什麼手腳”燕陽麵生惱怒。
雷惡地聞言一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