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才柳瑤姬出麵作證,大家是相信她說的話的。按照常理,每個人都有不同於其他人的氣息,身體特征和言談舉止也跟其他人不完全一樣,但是這些區彆如果不是近距離接觸很難感知得那麼清晰,而柳瑤姬卻是跟蟄羅雀近距離,不,應該說是無縫接觸過的,她說的話不應該有假。
可是,蟄羅雀隨後拋出的這枚炸彈,隨即把大家炸蒙了。怎麼,蟄羅雀是傳說中的十七皇子這也太吊詭了吧他一個平素默默無聞的看門小廝,雖然不知道由於何等機緣修成了比較高邁的武功,但是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很難把他跟皇子聯係在一起。
這個家夥要不是吃錯了藥,就是發了癔症,最大的可能是要拋出這麼聳人聽聞的說法來轉移話題,把易體的事情遮蓋過去。
眾人各懷心思,開始交頭接耳地議論。
蟄羅雀觀察著大家的反應,心裡明白眾人都不太相信他說的話,於是眼珠一轉計上心來,開口說道:“本座剛才空口這麼一說,你們大概不怎麼相信。現在不是時興找證人麼,本座也找個證人出來,把我的身份證明一下。”
他也找證人找什麼證人在場的可都是雲霄宗的人,誰能證明他的皇子身份
眾人又是一番交頭接耳。
但見蟄羅雀扭頭衝著宮門處說道:“出來吧,羌侍衛,彆躲在門後偷聽了!”
羌句豈被蟄羅雀說破行藏,隻好現身。
他剛才確實躲在門後偷聽,而且把各人所說的話聽了個一清二楚。通過現場的對話,他大致判斷出蟄羅雀跟燕陽易體的事是真的,蟄羅雀可能不是真正的皇子,燕陽才是。但是,在沒有徹底弄清楚誰是真正的皇子之前,他還要繼續跟蟄羅雀周旋。如果燕陽果真被伏乞乾歸滅殺了,到時候不妨讓蟄羅雀假冒,以成全他立功的機會。同時,他也聽明白了,桑無相所代表的是燕陽,如果燕陽還活著,那麼將來很可能有認祖歸宗的一天,對他來說,桑無相這一方無論如何都不能得罪,以免結下仇讎,以後不好交待。
最讓羌句豈難辦的是,現在燕陽生死未知,他既不能得罪蟄羅雀,更不能得罪桑無相,究竟如何抉擇,實在不好把握。他之所以躲在門後偷聽,就是想先看個熱鬨,暫時兩不相幫。可是蟄羅雀這麼一喊,他就隻好現身,而不能完全置身事外了。
而現身之後究竟如何措處,他不得不快速運轉自己的心思,思量合適的對策。
看到羌句豈現身,蟄羅雀得意地對大家說道:“看到沒有,這是皇家尖牙侍衛羌句豈,皇家派他來,是讓他跟本座商議認祖歸宗之事的。羌侍衛,我說的是不是真話,你跟大家說說吧。”
眾人看到羌句豈特彆是站在他肩頭的赤足烏之後,各自詫異不已。那赤足烏乃是傳說中的神鳥,專屬皇家,普通人一生都難以見到,而今卻突然出現在雲霄宗,眾人目不轉睛地觀看它的樣態的同時,內心各自思量它的出現對雲霄宗來說意味著什麼。
並且,除了赤足烏之外,駕臨雲霄宗的還有平日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尖牙侍衛!據說尖牙侍衛們一般情況下深居皇宮,不在外方遊走,為什麼偏偏來到了雲霄宗這一切,莫非真的跟皇子有關
帶著莫大的疑問,眾人聚精會神地盯著場中的動靜,要看看事情到底如何演化。
從羌句豈現身的那一刻起,桑無相就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待他來到身邊之後,脫口問道:“我認得你是羌句豈,當年在萬斛鎮差點被叱洛侯打死。你不在皇宮聽差,跑來我雲霄宗意欲何為”
羌句豈聞聽桑無相揭了他的傷疤,心中登時湧起一股無名火氣,但轉念想到桑無相是燕陽的人,在燕陽的死訊沒得到確認之前尚不能得罪,於是強忍著火氣,臉上堆出一些笑意,說道:“雲霄宗太上長老是吧說話忒也不客氣啦!本駕之所以來到雲霄宗,乃是由於巡遊之中恰好路過,想暫時歇歇腳而已。這雲霄宗並非皇宮大內,不是出入禁區,太上長老又何必這般敏感呢”
什麼恰好路過歇歇腳
蟄羅雀聽羌句豈這麼說,心情頓時沉了下來,心想,老子現在是讓你證實我的皇子身份,你老老實實說出來不就得了,為什麼說來雲霄宗隻是想歇歇腳呢你這麼說,明顯是在打老子的臉你知不知道難道說你是因為怕了桑無相那個老家夥才不敢講出實情不成
心裡雖然著急,但是蟄羅雀不好對羌句豈發火,強忍怒氣說道:“羌侍衛,到了這個時候,不必藏著掖著了,直奔主題吧。”
桑無相緊接著說道:“是呀,本駕認為事情沒有那麼簡單。羌句豈,你還是老老實實招了吧,到我雲霄宗來究竟想乾什麼!”
麵對逼問,羌句豈心思急轉,琢磨著怎樣回答最為合適。自從做了尖牙侍衛,他從來沒遇到這樣的局麵,劍拔弩張的兩方麵都不能輕易得罪。如果哪句話說得不合適,肯定會得罪其中一方,而眼前的局麵,又難以輕易琢磨出兩全之計。
思量來思量去,羌句豈最終把心一橫,說出了模棱兩可的話:“哎呀,你們一個個的這麼逼問,到底是什麼意思你們雲霄宗又不是什麼人間天堂,本駕願意來還是怎麼著本駕四處巡遊,為的是尋找各種隱秘的機緣,經過雲霄宗上空時,內心突然有些躁動,料到這裡或許有甚因緣,這才降落下來,駐足停歇。雲霄宗並非金山銀山,難道你們以為本駕來這裡打劫不成,哼!”
在羌句豈看來,這番話就像一個完整的蘋果,可以掰成兩瓣分著聽。桑無形可以這麼理解:人家羌句豈是出來尋找什麼機緣的,以為雲霄宗存在著那樣的機緣,所以來到了這裡,其實並沒有任何不良企圖;蟄羅雀則可以這麼理解:人家羌句豈都說了,雲霄宗對他來說存在著什麼因緣,那個因緣不就跟我是十七皇子有關嘛!隻是這等事情事關重大,人家不好明著說出來而已。
因此,說完這番話之後,羌句豈笑眯眯地來回看著桑無相和蟄羅雀,滿心期待他們作出滿意的反應。
可是實際情況跟他預料的完全相反,二人不但不滿意,臉上還都透露出了怒意。
蟄羅雀開始不耐煩:“羌侍衛,本座都說了讓你彆藏著掖著,你怎麼還是不肯明說呢難道你認為這是丟人的事情嗎”
桑無相緊接著說道:“羌句豈,你要再這麼吞吞吐吐的,休怪本駕對你不客氣。我雲霄宗雖然不是什麼禁地,但是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踏足!”
兩方都不想得罪的羌句豈,沒想到幾句話下來反而把兩方都得罪了,心中既罵自己考慮不周,又罵桑無相和蟄羅雀放肆、竟敢對皇家尖牙侍衛出言不遜。可是事情演進到這一地步,他一時之間確實想不出什麼妥善的應對辦法。
關鍵時刻,他想到了三十六計之中的最後一計,開言說道:“好好好,既然你們不想本駕待在這裡,那本駕這就離開是非之地好了,省得說破了嘴皮子都說不清道不明!”
一邊說話,一邊念起飛行訣,帶著赤足烏騰空而起。
蟄羅雀見狀,內心焦急異常。他敢於跟桑無相對峙,倚仗的就是羌句豈,隻要羌句豈出手,桑無相等人就注定不是對手,而羌句豈已經認定他是十七皇子,沒有任何不幫他的理由。可是現在,羌句豈不但不向眾人說明皇子之事,而且還要撇下他走人,他焉能不著急他不知道羌句豈為什麼突然間置他這個未來的皇子於不顧,卻清清楚楚地知道,沒了羌句豈的幫助,他注定會被桑無相滅殺。
情急之中,蟄羅雀來不及多想,急忙上前抓住羌句豈已然騰空的兩隻腳,嘴裡說道:“羌侍衛,你不要就這麼走了,事情還沒有說清楚呢!”
羌句豈低頭看著蟄羅雀,沒再說話,反而甩動著兩條腿想把蟄羅雀甩開,無奈蟄羅雀為了不放走這根救命稻草而抓得很緊,羌句豈甩他不脫,隻好搖頭苦笑一下,帶著他起飛了。
反應過來的桑無相、熾磐等人想上前阻攔,可是已經來不及。
陶斯自從輔助蟄羅雀登上掌門之位便滿心歡喜,其間少不了對跟燕陽走得近的一些人作威作福,現在一看自己的靠山走了,頓時緊張得要死,打算趁人不注意悄悄溜走。傉檀等人自從進場之後便一直盯緊了蟄羅雀及其身邊的陶斯等人,適才大意之下放走了蟄羅雀,此時又豈容陶斯等人逃走幾個人一起動手,三五個起落之間,把陶斯等人點了要穴,扔在當地。
桑無相點頭說道:“陶斯,走狗當得可以呀,以胡言亂語煽惑人眾,輕輕鬆鬆輔助蟄羅雀顛覆了宗門!”
陶斯心知這個時候害怕沒用,硬氣說道:“桑無相,你彆得意得太早,蟄宗主遲早會殺回來的,到時候你就等著挨刀吧!你的宗主燕陽已經被神泉山大能滅殺,甭指望他回來了。蟄宗主乃是皇子,殺回來的那一天,肯定會拿你們這些人祭刀!”
桑無相道:“嗯,果然是巧舌如簧,顛倒黑白的能耐天下一絕。明告訴你吧,燕宗主不但沒被你所說的神泉山大能滅殺,還差點把那個大能滅了,如今正帶領武林群雄前去剿滅神泉山呢。至於你所說的什麼皇子,純粹是無稽之談,半點影都沒有,其實都是蟄羅雀為了糊弄你們而編的瞎話。你們因為愚蠢或者利欲熏心,方才上了他的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