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戰區道魔兩族各有兩個大隊的人馬,陣線分明。燕陽從空中往下看,偌大的區域被黑壓壓的人群占據著,魔氣繚繞,魔族武者所在之地魔氣更是濃鬱。
他決定還是采取在趙布營戰區的打法,以點帶麵進行突破,於是跟羊鈕、衣不著作了簡單的神識溝通,便帶領雷惡地、桑無相等落地撲殺魔人。
羊鈕、衣不著原本打算跟燕陽會麵以後好好商討一番作戰計策,製定個萬無一失的作戰計劃,然後再展開攻擊,沒想到燕陽卻餓虎撲食般徑自朝著魔族武者紮堆的地方撲殺過去,連個前奏都沒有,於是一邊埋怨燕陽行事魯莽,一邊命屬下吹起進攻的號角,發起全線進攻。
號角聲響起之前,在行軍帳篷之中安臥享樂的車攰、檁子冗已然隱隱聽到魔族武者的躁動和哀嚎。他們的第一反應是,道族一方為了儘快結束戰事,終於沉不住氣,開始發動進攻了,並且攻擊得甚為凶猛,不然的話自己的屬下也不會發出哀嚎。
懷著這種心思,二人仍自不急不躁,慢條斯理地踱步出帳,查探戰場態勢,卻赫然發現在戰場中央處,**個身影不停地在低空遊走穿梭,自己的屬下已然倒下一大片!
他們對敵我雙方的力量配置極其熟悉,在每一個力量層級都作了有針對性的安排部署,照理說道族方麵不可能有任何不受魔族方麵糾纏的多餘的力量,可是從現實情形看,那**個肆意擊殺魔族戰士的身影顯然沒有任何魔族武者進行牽製。
尤其關鍵的是,那些人的戰力十分強悍,魔族武者當者披靡!
這是什麼情況難道是牽製這些人的魔族武者出現了重大失職,不但任由這些人擺脫牽製,而且也沒發出任何警訊
如此說來,那些失職的魔族武者著實該殺!
氣惱之中,眼看著自己的屬下成批倒下,車攰、檁子冗再也顧不得許多,急忙升空,鋪展開神識,催動神魂力量,直朝那個方向攻擊過去。
正在空中指揮屬下作戰的羊鈕、衣不著,隨時伺察著魔族統帥的動靜,見車攰、檁子冗同時升空、又將身體轉向燕陽所在的方向凝立不動,哪還不知道他們是在對燕陽發動神魂攻擊,於是毫不遲疑地調動起自己的神魂力量,準備跟兩個鬼物交鋒。
至於下方武者之間的戰鬥,由於燕陽等人大量擊殺魔族武者,導致魔族一方士氣低落,羊鈕、衣不著因此並不怎麼擔心。
燕陽帶領雷惡地和伏魔戰隊全力衝殺一陣,弄出的動靜不小,麵前的魔族武者或是被殺,或是拚命脫逃,或是高聲呼喝,引得整個戰場都像開了鍋的水一般沸騰不已。在這種情況下,他料定兩個魔族統帥必定會將神魂敷設過來,於是一邊肆意殺敵,一邊潛心等待。
果然,沒過多久,四道神魂力量次第而至。先來的兩道帶著渾濁的氣息,並且帶著強大的攻擊力量,顯然是兩個魔主的。後來的兩道氣息清晰,帶著試探的力量,自然是羊鈕和衣不著的。
加上他自己的神魂力量,五道神魂力量交纏在一起,燕陽頓時心生警惕:呀,五種力量彙集,恰好具備了下滑音的施展條件啊!如果車攰、檁子冗這兩個鬼物也通曉音律、會使用下滑音秘術,那麼這個戰場的結局便最終取決於下滑音與噬魔音的對決了。至於噬魔音能否真正有效地克製下滑音,雖然在神識之中作過試驗,可是由於尚未經過實戰,燕陽並無必勝的把握。
他所擔心的另一個問題是,即便噬魔音能夠完全克製下滑音,那麼置身二音交鋒之中的羊鈕和衣不著也可能或多或少地受到神魂傷害,除非噬魔音具有定向攻擊之能,隻攻擊下滑音的施展者,而不會使其他參與者產生神魂震蕩。可是在目前情況下,這一條件尚不具備。
倘若車攰、檁子冗這兩個鬼物不會下滑音秘術,那就最好了。
當然,這隻是燕陽一廂情願的想法,實際情形可能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感受到兩個鬼物的神魂攻擊,燕陽並未急於發動反擊,而是先平靜地用單純的神魂力量抵禦著,以此試探試探對方究竟有多大能量。
車攰、檁子冗帶著怒恨發動攻擊,自然不會講究先禮後兵的俗禮,一上來就是凶猛的招式,一個施展出高山壓頂秘術,另一個施展出海水滔天秘術,相互呼應、配合。他們鬨不清燕陽是什麼身份,但絕想不到他是來自戰場之外的人,因為根據情報,眼下道族在大荒域全線危急,兵力吃緊,不可能有多餘的兵力支援孫家夼。而放眼孫家夼戰區,能夠跟他們抗衡的隻有羊鈕和衣不著,其他人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所以,他們想動用全力將燕陽一擊秒殺,而後騰出手來對抗羊鈕和衣不著。隻要能夠繼續僵持下去,不讓道族分兵馳援大荒域,對他們來說就是勝利。這是來自上峰的指示,也是他們所要努力實現的目標。
孰料,那個他們眼裡的弱雞,竟然具有強大的對抗能力,麵對兩個魔主的攻擊應對得很是從容,兩種攻擊力極強的秘術似乎也沒對他造成什麼傷害。
這不由讓他們心有戚戚焉。全力對付一個很不像樣的弱雞,居然沒有收到任何成效,說出去太過丟人,像什麼樣子!
待得羊鈕和衣不著的神魂力量參與進來,兩個鬼物知道瞬間擊殺燕陽更為不可能了。
不過,直到這個時候,他們也沒能認真審視燕陽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對手。一開始是存在先入之見,認為燕陽不過是個可以被一擊秒殺的弱雞,後來則是因為沮喪情緒發作,不能平心靜氣地判斷對手的實力,感性戰勝了理性。而歸根結底,還是由於那個固執的判斷,認為道族一方根本沒有任何外來力量的支援。
所以,當感受到兩個道族統帥神魂力量進入的時候,車攰、檁子冗並未同時感受到多大壓力。他們依舊錯誤地認為燕陽是個無足輕重的弱雞,對雙方神魂力量對比影響不大。相反,因為燕陽這個弱雞的存在,他們反倒欣喜起來。蓋因他們都掌握了下滑音秘術,如果燕陽不在這裡,他們就沒有施展的條件了。
他們非常清楚,魔族在許多戰場實行雙大隊配置,就是為了給戰區統帥創造施展下滑音秘術的條件。雖然由於資質限製,一些戰區統帥不懂音律,不掌握這一秘術,但是對那些已經掌握了這一秘術的戰區統帥來說,這絕對是個極其有利的條件,能夠不聲不響地引對手入彀,殺人於無形。魔族在大荒域之所以取得壓倒性優勢,就是因為那裡的戰區統帥基本上都掌握了下滑音秘術,並且成功地引誘幾個戰區的道族統帥入彀。或許直到現在,道族方麵也不清楚自己在大荒域的致敗之由。
令他們感到遺憾的是,迄今為止,魔族在玄冥域尚無成功實施下滑音秘術的先例。不過,在他們看來,這個先例很快就會被他們開創出來了。
相互之間稍作神念交流,車攰、檁子冗默契地祭出了下滑音秘術。
當那詭異的音符響起的瞬間,燕陽心中既驚又喜。驚的是,魔族方麵居然有這麼多人掌握了下滑音這一攻擊利器,道族方麵從今往後應該嚴加防備了。喜的是,該來的遲早會來,遲來不如早來,早來不如當著自己的麵來。既然來了,那就甭讓他們活著回去了。
告訴羊鈕、衣不著做好對付下滑音的準備之後,燕陽毫不遲疑地啟動了噬魔音。
由於啟動時機不對,噬魔音與下滑音的音頻不但未能衝銷,反而引起了同頻震蕩。燕陽沉下心來,反複啟動十數次,終於實現了對衝效果,無論下滑音節奏如何變換,噬魔音總是如影隨形般緊緊咬住,沒有絲毫脫節。
車攰、檁子冗祭出下滑音秘術,當即鉚足渾身力氣展開攻擊,心中甚為得意。先前兩種神魂秘術不奏效,他們並不認為那是自己的技藝出現了什麼差池,而是想當然地以為純是對手太過幸運或者是用詭異手段化解了攻擊,可是這下滑音秘術乃是魔族大能創製出來的高階秘術,據說對手絕無可能化解,自然也無法克製,一旦受攻,隻能被動挨打,直至神魂崩潰為止。懷著對這一秘術的自信,二人耐心施法,打算靜靜等待對手身死道消的那一快意時刻。
孰料人算不如天算,那下滑音秘術運轉不足盞茶工夫,便好像遭遇了一種無形力量的克製,原本應該越來越大的振動頻率,反常地變得越來越小起來。與之相應地,理當引起對手神魂震蕩的音符,卻反過頭來引發了己方的神魂震蕩。
這種反常情形,傳授下滑音的秘笈曾經提及,並且指出了其中的原因:對手施展了與下滑音節奏相同而振動頻率相反的音頻秘術。而至於如何化解這種反常情形,秘笈之中並沒有給出任何答案。
意識到自己的秘術受到反製,原本異常得意的車攰、檁子冗由不得焦灼、煩躁起來。在神魂交鋒中,心浮氣躁會導致自己神魂不穩,更容易受到對方的攻擊。因此,他們不得不強按下心中的焦躁,努力讓情緒平複下來,以免陷入更大的被動。
稍稍平複心情之後,他們暗自揣測這種異常情況產生的緣由,均認為不是羊鈕、衣不著所造成的。在孫家夼這片戰場上對峙多年,對方究竟有什麼底數,他們心中大致知曉。在他們看來,羊鈕、衣不著並無什麼特殊的能耐,根本沒有反製下滑音秘術的能力。
聯想到先前出現的諸種異常情況,他們開始懷疑燕陽便是造成這一現象的異數。
直到這個時候,他們才漸漸明白過來,無奈已經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