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安保人員聞言,自是麵麵相覷。
礦長尋日給他們的印象,向來是拿人不當人看,不僅視那些賤役如糞土,便是對他們這些安保人員也是呼來喝去,想訓斥就訓斥,想打罵就打罵,活活一個礦霸天,對人客氣、尊敬,他們還是第一次見識到。
聽礦長的意思,那官府來的家夥儘管隨意在無水空間裡頭待著,想待多久待多久,並且礦山這邊還得好水好飯、活菩薩一般供著,他們這些安保人員如果供不好屁股上還會挨板子。
那來回報事的同僚先前可不是這麼說的,道是礦長對官府不事先通報就派人前來抓人極其不滿,甚至氣得暴跳如雷。
這突然之間的轉變又是如何發生的
他們琢磨不明白,卻不得不按照礦長的吩咐行事。那安保頭目適才犯了錯,為了將功補過,表現得很是積極,動作比平常麻利了許多。
親眼看著屬下擺上茶點,又看著燕陽沒有從無水空間裡出來的意思,礦長對圍繞在身邊的安保們說道:“你們好生照應著,不得出現任何差池!一旦官府大人從裡頭出來,你們第一時間稟報我,我好設宴款待大人,省得失了禮數。”
說吧,笑眯眯地衝著燕陽點點頭,洋洋而去,剩下一乾屬下在水中淩亂。
燕陽沒理會礦長,並不意味著他沒把礦長的舉動看在眼裡。換成其他場景,他或許會被礦長的這番殷勤表現所感動,可是看看挖礦之人的淒慘境況,想想礦長欺詐他們的惡劣作為,燕陽不但沒有任何感動的意念,反而對礦長這種多變的嘴臉甚為厭惡。
從無水空間出來以後,他打算跟礦長談談,讓礦長善待這些可憐的勞役。誰都是人生父母養的,何苦同類相殘呢
然而此時此刻他還不打算出來,那不斷湧現的能量雲對他的誘惑太大,他想儘可能多地吸收一些。
在吸收的過程中,他朦朧地產生了一些疑惑。
弱水界是個水的世界,可是在這漫無邊際的水世界中又存在著無水的空間,並且這小小的空間之中充斥著似乎取之不儘的巨大能量,其中的天地法則自成一體,跟水世界並不完全相同。
那麼,造成這一現象的原因究竟是什麼這些源源不絕的能量又是從哪裡來的
第一種猜想是,這弱水界原本並不是一個水的世界,而是跟其他界域一樣,也是由天地陸海所組成,後來,水法則在跟其他天地法則的較量中占據上風,水能量逐漸擠壓其他能量,最終將其擠壓在一個異常狹小的空間內。
或許是缺乏足夠的能力,水能量既未將這些高度濃縮的其他能量徹底消除,也沒能將其融合進自己的能量之中,隻好容許其他能量在這個狹小而又不顯山露水的空間內苟延殘喘著。
第二種猜想是,這水能量充斥的弱水界,在發展變化的過程中,漸漸誕生了與它異質的能量。這些異質能量從無到有、從小到大,勢將逐步侵蝕長期為水能量所霸占的空間。這一侵蝕過程如果達到圓滿或許十分漫長,甚至可能需要億萬年時間,但是持續下去的話,陸天空間總有徹底取代水世界的那一天。
這兩種互逆的猜想,看似自相矛盾,其實哪一種都很可能發生。
如果是前一種,那隻能說明弱水界的人太過悲催,本來良好的生存空間都被漫漫大水侵占了,從而不得不在這不見天日的水中生活。而根據燕陽的了解,由於生存在這樣的環境裡,這裡的人壽命很短,活過五十歲的可謂鳳毛麟角。因為水裡頭充斥著無處不在又躲無可躲的細菌,對人的身體健康隨時產生威脅。幸虧不是用鼻腔呼吸,那些熏鼻的氣味聞不到,如果用鼻腔呼吸,就肯定會聞出人類聚集的所在臭氣熏天。
而如果是後一種,則說明弱水界存在著美好的希望,哪怕是億萬年,有希望總比沒希望好。
沉浸於各種不著邊際的遐想,不知不覺之中,燕陽在無水空間內待了三天,他的真仙之境又進了一層,進入了第三個層級。
這令他非常滿意,不時咂巴咂巴嘴,感歎進境之神速。
而在外頭盯著燕陽的安保頭目,每當看到燕陽咂巴嘴,便以為燕陽渴了,於是端起茶碗示意他喝水。
燕陽不予理會,隻是付之一笑。對已然臻於真仙之境第三層的燕陽來說,吃飯喝水已是微不足道之事。
他在方鑼界也吸收過大量的能量,那些能量對他伐髓洗塵,讓他從真仙之體晉身真仙之境,可謂收獲巨大。而今,通過吸收這無水空間中的能量,他的真仙之境接連晉級,從第一層進化到第三層,乃是又一次巨大的收獲。這種不期而至的機緣,既然遭逢了他就不想錯過。
所以,他又在無水空間裡待了十幾天。
在此期間,他仍然持續吸收那不斷出現的能量雲的能量,可是在仙境層次上並沒有新的突破。反複思忖之後,他方才明白,越往高層次進階,所需要的能量越多,已經不像先前那麼容易。
琢磨清楚了這一點,他走出了無水空間。
他此行的目的是找人,而不是修煉,因為修煉而繼續耽擱時間的話,會耽誤找人的。跟從他前來的那些人,雖然一個個被好吃好喝地伺候著,跟礦山方麵的陪同人員言笑晏晏,但是內心肯定有些著急。
礦山雖好,畢竟不是他們該來的地方。與那些所謂的賤役為伍,他們應該或多或少地有些不情願。
其中最為著急的應該是絝芪。早一日找到自己的爹娘,便可早一日跟他們團聚。她這個歲數的孩子,最需要的就是家人的陪伴,最期待的是父母所給予的溫暖。父母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她的內心無時無刻不處於焦灼之中。
儘管鎮日待在無水空間裡,燕陽也能察覺到,在其他人談笑風生的時候,絝芪一直沉默不語。
顯然,在這裡沒有找到她的父母,對她來說就是一種巨大的打擊。雖然還有另外九個礦山可以尋找,但是誰也保不齊她的父母一定能在那裡找到。
一看到燕陽從無水空間出來,那安保首領趕緊笑眯眯地迎上前來,點頭哈腰地說道:“大人,小可在此久等了。先前我們礦長來到這裡,指示我們好好伺候大人,大人有何需求儘管吩咐。”
燕陽淡然回應道:“嗯,你們辛苦了!”
安保首領又道:“大人,礦長有令,等到大人從無水空間出來,小可必須立馬向礦長通稟,以便礦長恪儘地主之誼,好好招待一番。大人不妨先用些茶點,稍稍等候著,小可這就前去通稟礦長。”
燕陽擺擺手,回應道:“不用了。既然你們礦長有這般殷殷之情,我去見他便是!”
礦長要是不主動獻殷勤,燕陽倒沒有什麼正當理由找他,畢竟捉拿要犯不是什麼大事,用不著麻煩礦長。
而現在,看到勞役們那悲苦的慘狀,燕陽認為有必要找礦長談談了。對挖礦之人給予非人待遇,稱之為賤役,這已經突破了做人的底線,說明礦區的主事者已經喪儘天良。
這種情況必須改變。
如果不是前來尋找絝芪的父母,燕陽就看不到這樣的悲慘世界。既然看到了,他就不能聽之任之、甩手不管。
簡單用了些早已備好的茶點,燕陽命那安保首領帶著他去見礦長。
一路之上,那安保首領數說著賤役們的一些趣事,什麼有的賤役來不及上廁所、把屎尿屙在自己的褲子裡還裝作沒事人,什麼麵黃肌瘦的男女居然還有心思抽空做那男女之事、被安保撞見逼著當眾苟且,如此等等。對安保首領來說,這些都是笑話,而對燕陽來說,這自然是礦山主事者和維護者所犯的過惡。
那安保首領本是為了討燕陽歡心才說這些笑話,見燕陽不僅不笑反而皺起眉頭,心中頗為不解,心道:眼前這個大人,莫非是那冷麵佛不成
這個礦區不是很大,可是礦長卻住得很遠,安保首領帶著燕陽七拐八繞地轉了不少路,方才在一個綠樹掩映的山坳處駐足。
看著十丈外的三層小樓,燕陽問道:“這就是你們礦長辦公的地方”
安保首領笑道:“稟大人,礦長在這裡辦公,也在這裡生活,若無什麼大事,礦長常年不出門,便是我們這些人平常也見不到他。”
燕陽頷首:“想必這就是你們礦長為自己精心營造的安樂窩,礦工們在礦坑裡辛勤勞作,他卻在這裡自在逍遙。”
安保首領回應道:“是不是安樂窩,小可並不清楚,因為除了礦長的幾個親信,誰都不得入內。小可倒想進去見識見識呢,隻是沒有那個福分。”
燕陽瞥他一眼:“難道這一回你也無法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