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陽見礦長一副漠然的樣子,怒道:“這個問題,你現在開始考慮,考慮清楚了告訴我!”
說罷,慢悠悠地品茶,等待礦長思考的結果。
那些侍女倒會見縫插針,紛紛柔聲細語地逗弄起燕陽來。既然她們如此舉動,燕陽反倒不吝跟她們調笑幾句。
一時之間,嘎嘎嘎的笑聲充斥在大廳裡。
頓飯工夫過後,礦長開口說道:“大人,奴才想清楚了。”
“哦,那你是怎麼想的”燕陽目光灼灼地直視著他。
礦長回應道:“他們每挖十天礦就休息一天,您看怎樣”
“你這還是拿他們當賤役!”燕陽聞言不悅。挖礦這麼繁重、辛苦的勞動,隔十天休息一天,虧他想得出來!隻要觀念和意識不改,礦工的地位就難以得到實質性改變,這是最根本的問題。
眼見礦長皺著眉不說話,燕陽隻好采取主動:“礦工也是人,跟你我一樣,礦山不能對他們實行非人待遇,這一點你認同不認同”
礦長雞啄米似的點頭:“認同認同,大人認同的事,奴才哪敢不認同!”
燕陽又道:“這些挖礦的人,沒背景沒權勢,所以才被派來或者抓來受這份洋罪,換作是你,你會怎麼想這等委屈且不說。他們在這裡勞動,就像外頭的那些泥瓦匠、木匠、鐵匠等人一樣,都是一種付出,是不是應該得到適當的回報”
礦長這一回沒點頭,囁嚅道:“大人,您的意思是還要給他們發工資”
“不應該嗎”燕陽當即反問,“你當著礦長,鎮日逍遙自在的,如果沒有工資,你還會這般享受憑什麼你能有,他們卻不能有呢”
礦長為難道:“大人有所不知,發工資這件事的權限在礦區,礦山沒有自主權,奴才即便想發也發不了。”
燕陽白他一眼,回應道:“既然是礦區統一的政策,那我跟你談完以後,隻好勉為其難地去跟這個礦區的主事者談談了。人心都是肉長的,不信說不服他!”
礦長聞言,心中嘀咕道:好家夥,您還是彆扯了吧,您那控魂的做法如果叫做說服,那麼天底下就壓根不存在說不服的問題了。
不過,燕陽提出去見礦區長,倒是解了礦長自身無權發工資的難題。孩子哭了抱給娘,無疑是最有效的辦法。
心情剛剛輕鬆下來的礦長,驀然又聽燕陽說道:“當然,更多的工作還是需要你來做。挖礦辛苦,我建議,每隔七天讓礦工們休息兩天,並且漸弱平時的勞動強度,讓他們彆那麼累、那麼辛苦。至於那些老弱病殘,不妨從挖礦崗位上撤下來,做點輔助性工作,比如給大家做做飯、洗洗衣服什麼的。此外,每年給他們放半個月的假,好讓他們跟外界接觸,感受其中的美好。”
礦長聽罷,沉吟半晌方才說道:“大人,這樣的變化太大,我需要好好消化消化。”
“我有耐心等待你最終的答複。”燕陽說道,“問題的關鍵,是把他們當人,而不是賤役!”
對礦長來說,這樣的轉變首先需要的是他觀念的轉變,而觀念的轉變往往是最難的,礦長一時接受不了倒也不出燕陽意外,好在燕陽要的是結果而不是過程。
當然,燕陽知道礦長最大的擔心是什麼。在一個礦山貿然實行這等革命性變革,萬一礦區主事者知道了、追究下來,那麼他這個礦長也就當到頭了,礦山的運轉最終還會回到既有的軌道上來。
因此,收服礦區主事者勢在必行,他接下來便準備這麼做。
可是這個礦山的事情不能等,他決定督促礦長先做起來。做好了,就是模範礦山。推廣開來,就是模範礦區。
緊接著進行的具有濃重娛樂意味的輕歌曼舞、推杯換盞,似是在給適才的沉重話題減壓。那些表演和服侍的女子,見礦長對燕陽恁般尊敬,都賣力地討好著燕陽,不該抬的腿抬了,不該劈的叉劈了,不該叫的稱呼也都借著醉酒遮臉叫了。
換作一般人,在這等旖旎無限的風光裡,必定把持不住。
燕陽身為男子,內心自不免蠢蠢欲動,可又不想讓礦長看他的笑話,隻好強自隱忍著那隨時都會竄升上來的衝動。
好在燕陽不過分,那些女子也不敢放肆,隻是百般挑逗而已。
觀察燕陽的舉動,對照自己的行止,礦長那享受至死的信念不免產生了些許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