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箭弩對燕陽來說尚有用處,燕陽吸取了上頭的毒氣,隨手將它們扔進乾坤戒。
通過了第一重考驗,燕陽繼續前行。
此時此刻,萬霞穀中的一個密室內,氣氛肅穆,十多個大佬正分坐長條桌兩側商談著什麼。
長條桌的主位上,坐著漕幫幫主曹無意及其四個長老。
客位上,則肩並肩坐著十多個礦區的礦區長,黑鐵便在其中。
“盜起內闈,宮車晏駕,這個理由怎麼樣”曹無意身體前傾,咄咄逼人地掃視著各個礦區長。
見礦區長們一時沒有回應,曹無意身旁的漕幫大長老苦奈奈冷著臉說道:“適才幫主說的是文詞,各位聽不懂的話,我來解釋一下。這八個字的意思是,皇宮裡頭出現了不法之徒,或者說,反賊,把弱混帝苟嚴那個老小子殺了,而且事情做得天衣無縫,沒有留下任何痕跡,查無可查,隻好作罷。”
苦奈奈這所謂的解釋之中,包含著他自己的發揮。
第一礦區長皺眉說道:“曹幫主,我還是那句話,漕幫挾持我們礦區一同做這大逆不道的事情,究竟是為什麼弑主謀逆的罪名,莫說工務堂擔當不起,我們這十多個礦區更是擔當不起!”
這些礦區長,心裡很是氣苦。
他們分彆被漕幫邀請來萬霞穀度假、享樂的橄欖枝引誘過來,滿以為擺在自己麵前的是霞光映照下的鮮花、醇酒、美女和歌舞,孰料這橄欖枝背後竟然藏著一個巨大的陷阱,等到他們掉進陷阱之後,方才頓然悟出這橄欖枝的底色並非綠色而是血紅色。
換言之,他們所接收到的並非橄欖枝,而是毒箭。
一言以蔽之,他們被漕幫挾持了。
漕幫挾持他們的目的,便是聯合謀反,弑殺當今最高統治者——弱混帝苟嚴。
而漕幫之所以膽敢做出謀逆的舉動,乃是因為苟嚴觸犯了或者將要觸犯漕幫的利益。
一段時間以來,弱混帝苟嚴為了改善生存環境,製定出向混沌界移民的宏大計劃,並且已經付諸實施,派出了一些先遣隊,大舉入侵混沌界的舉動也在緊鑼密鼓地謀劃。
這一計劃受到了絕大多數知情者的歡迎。蓋因他們生而為人,卻不得不像魚鱉蝦蟹般在水中生活,其中的不便倒在其次,問題的關鍵是心裡憋屈。同為人族,為什麼其他界域的人可以在陸地上自由自在地徜徉,而弱水界的人卻隻能像低等生物般在水裡盤著而今在弱混帝的指麾下,他們終於有了翻身的希望和機會,自然會舉雙手讚成。
然而漕幫高層卻不這麼想。漕幫做的是水上的買賣,在弱水充斥的弱水界可謂如魚得水,生意做得風生水起,不但在半山山脈獨霸一方,而且在其他地方也有堅硬的觸角。
這等利益豐厚的買賣,養肥了漕幫高層,也養野了漕幫高層的心。他們天然地以為這些利益是自己應得的,誰要加以觸犯,那就是存心跟他們過不去。
而今,弱混帝苟嚴卻生心移民混沌界,這讓漕幫高層萬萬不能接受。一旦所有人都去了混沌界,那漕幫的買賣還怎麼做,總不能從那些水生動物身上刮油吧即便漕幫幫眾一同去了混沌界,那裡多數地方都是陸地,不一定需要漕運,漕幫又如何生存
所以,從自身利益得失考量,漕幫高層認為弱混帝的移民舉措就是特意針對漕幫。情形如此,那麼漕幫也不能坐以待斃。
經過反複商議、斟酌,漕幫決定先從礦區下手,對弱混帝進行反擊,並且製定了弑殺弱混帝的詳細計劃。
之所以選擇從礦區下手,乃是因為這礦區是弱水帝國的主要財源。弱水帝國財源不止一端,除了礦石收入之外,還有商會繳納的稅賦、居民的漁獲賦稅、坊市賦稅等等,這些收入跑冒滴漏甚多,甚至多至掛一漏萬,收入數額跌宕不穩。最牢靠、最豐盈的收入還是礦石收入,因為這一收入由工務堂壟斷,其他利益集團毫無插足分肥的可能。正因如此,像工務堂堂主乃至礦區長這樣的肥差,一般都由弱混帝親自指派,背景最差的也是朝廷近臣的親屬。
漕幫要打弱混帝這條蛇,於是瞄準了礦區這一七寸。
在打蛇的過程中,截斷朝廷的主要財源,隻是漕幫邁出的第一步。先前漕幫曾經收買朝廷重臣,營造移民不利的輿論,並且向弱混帝大肆遊說,希望他改變移民的想法,怎奈弱混帝品性固執,完全聽不進去。
所以,漕幫決定弑殺弱混帝,扶持新的最高統治者上位,以便一勞永逸地解決問題。
曹無意深知弑殺弱混帝並不是多麼容易的事,但是為了維護自己的利益,他不惜鋌而走險。
弑殺弱混帝的難處在於,弱混帝自身武道修為甚高,加之身邊的侍衛都是武道高手,是以一般人對這樣的事情想都不敢想。
曹無意敢想,是因為他自認武道修為不遜於弱混帝,並且通過這麼多年的經略,漕幫也具有了不小的勢力,幫中武功超邁的長老們且不說,朝中大佬之中也有些漕幫的同道。況且,漕幫是先下手的一方,隻要先悄悄削弱一些朝廷的勢力,那麼就會在一定程度上實現雙方實力對比的反轉,等到漕幫公開亮出起事的旗幟的時候,朝廷已然處於劣勢了。
這是曹無意打的如意算盤。並且,所邁出的第一步極其順利,這更讓他認為自己的算盤打對了。
分頭邀請各個礦區的主事者,待到他們來了之後各個擊破,他做到了。那些礦區長固然都是高端武者,但是麵對他和漕幫長老的時候,修為還是有些不夠看,掙紮了沒多久便被降服了。
將礦區長們一一降服之後,曹無意便坐下來跟他們商談,毫不隱晦地通報漕幫弑殺弱混帝的計劃。
其間,一些礦區長對曹無意進行了苦口婆心的勸說,試圖讓他放棄謀逆的舉動,曹無意隻是報之以輕蔑的一哂。
另有一些礦區長說道:“弑主謀逆,這是驚天動地的大事,難免引得舉國沸騰,縱使各地豪強沒有勤王舉動,那洶洶人言又何以彈壓,總不能連那些口舌不乾淨的人都殺了吧真要弑主,須得找個恰當的理由,方能堵塞那輿論之川。”
於是,便有了盜起內闈、宮車晏駕這八個字的答複。
麵對第一礦區長的質問,曹無意回應道:“適才的八個字,已經把事情說得很清楚了,哪裡還有什麼罪名哪裡又需要工務堂和礦區擔當”
苦奈奈應聲蟲似的附和道:“對呀對呀,到時候把這八個字寫在紙上,昭告天下,世人一準以為這是宮闈內亂所致,哪裡會懷疑到他人頭上宮闈汙穢,自古如此,出這樣的事完全符合人們的想象,嗯!”
礦區長們聞言,一個個默不作聲。
他們接到邀請,滿懷欣喜而來,孰料著了人家的道,身體受製不說,還被脅迫著共同謀反,心中的苦惱可想而知。那弱混帝統治弱水帝國多年,樹大根深,豈是誰想推翻就能推翻得了的謀反不成,不但自己活不了,而且自己的親屬也會受到株連,送到礦山挖礦是最輕的懲罰,性命不保才是最要命的。
編織弱混帝如何身死的理由容易,而真的弑殺弱混帝卻是難上加難,曹無意卻一意孤行,這作死的膽量究竟從何而來
礦區長們心中五味雜陳,卻是不敢再說什麼了。
曹無意見狀,冷哼道:“既然諸位沒什麼意見,那麼這個理由就算是通過啦!從今往後,咱們就是一個戰壕裡的戰友,在推翻苟嚴的統治的過程中並肩作戰,希望諸位不辜負漕幫的期望,不吝奉獻自己的智謀和勇氣,做出一番大成就!”
苦奈奈補充道:“諸位都是可用之才,所以幫主才手下留情,沒有取了你們的性命。這份救命之恩,希望你們牢記,做出感恩之舉,嗯!”
這一番話,不知怎麼就把曹無意說成了礦區長們的救命恩人。
礦區長們儘管萬分不認同,卻也不敢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