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料,在心腹惴惴不安的注視之中,燕陽居然做出了相反的舉動。
“嗯,你猜枚不行,猜人倒有些造詣,”燕陽同樣站起身來,毫不客氣地懟道,“我就是暴發戶,你待怎樣”
苟嚴瞥他一眼,移步來到廳堂北側正中的禦座旁,說道:“不信等我坐在禦座上的時候,你還敢這麼放肆地說話!”
他的言外之意是,現在還算是遊戲時間,燕陽可以口無遮攔,可是當他坐在禦座上之後,那就開始公事公辦了,到時候燕陽如果再這麼沒大沒小,那就是忤逆,就會遭受嚴厲的懲罰。
燕陽卻不管這些,笑道:“無論坐在哪裡,你都是遊戲水平不高的苟嚴,這個事實誰都抹殺不掉!”
對弱混帝加以嘲笑,直呼其名,這些狂悖的言行,早已將規規矩矩站在一旁的來俊臣嚇出一身冷汗。
對君主恁般說話,絕對沒有什麼好下場,這是鐵板釘釘的事。再柔弱的君主也有一定的虎威,何況苟嚴原本就是一隻喜歡吃人的老虎,誰人若是衝撞了他,那就一準沒什麼好果子吃,極有可能被殺頭。
如果燕陽因為悖逆被殺頭,他來俊臣也不可能全身而退,結交逆賊那可是重罪。
果然,苟嚴一登上禦座,當即扯動座旁的鈴繩,旋即有幾十個虎賁侍衛衝進大廳,分列禦座兩旁,一個個手執利器、身著鎧甲、虎視眈眈。
苟嚴戲謔地看一眼燕陽:“小家夥,表演夠了麼”
燕陽仍自鎮定笑道:“陪著你演戲,一點都不累,還可以繼續!”
苟嚴鼻子裡哼一聲,對虎賁侍衛說道:“你們陪他玩玩!”
燕陽收斂起笑容,說道:“老家夥,你確定要這麼玩”
苟嚴頷首問道:“怎麼,你怕了”
燕陽瞥一眼那些侍衛,睥睨地說道:“怕什麼一群酒囊飯袋而已,不足為懼!”
那心腹眼見雙方就要動武,趕緊趨前說道:“陛下,這個人是來談買賣的,你們還是在商言商、不玩這些打打殺殺的遊戲為好,省得傷了和氣!”
來俊臣急忙附和:“就是就是,談買賣才是正經,在商言商對!”
苟嚴橫眉立目道:“談買賣打什麼緊我刻下玩興正濃,不玩心裡不爽,你們莫要攪擾!”
二人聞言,隻好趕緊閉嘴,臉上的表情苦得幾乎可以擰出苦瓜汁來。
那心腹因為跟燕陽之間有性命牽係,終是擔心,生怕燕陽被虎賁侍衛們玩壞了,是以目不轉睛地盯著眾人的一舉一動。眼見一眾剽悍的虎賁侍衛如狼似虎般撲向燕陽,心腹一顆心狂跳如鼓,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扭頭看向燕陽,本以為燕陽會嚇得渾身篩糠,孰料燕陽不但毫無懼意,反而笑吟吟地看著一眾張牙舞爪的虎賁侍衛,似乎真的認為人家是跟他玩鬨而不是存心傷害他。
心腹看到這裡,不由越發揪心,下意識地提醒道:“主人小心!”
燕陽瞧他一眼,從容回應道:“我都說了,這些張牙舞爪的家夥不過是酒囊飯袋,你這擔的什麼心呐!”
說話之間,向堪堪撲到身前的虎賁侍衛打出一道道流光。
流光帶著響聲,穿透了鎧甲,力道十足。
那些如狼似虎的虎賁侍衛,一個個中了流光,瞬間露出痛苦的神色,彎腰蹲在地上,驚恐地看著燕陽,繼而紛紛起身,轉而氣勢洶洶地衝向苟嚴,目光中含著怒火。
苟嚴見狀,心知燕陽對這些虎賁侍衛做了手腳,當即從禦座上騰身而起,躲開虎賁侍衛們的衝擊,直奔燕陽而來。
看樣子,他要親自對燕陽動手。
在苟嚴原先的認知中,燕陽不過是個囂張的暴發戶而已,沒什麼其他方麵的能為,對這樣的人,必須先滅滅其囂張氣焰,按在地上好好揉搓一番,從而讓他規規矩矩做事、服服帖帖做人。心存畏懼,他便不敢有任何囂張,不敢繼續奓刺。如此一來,說不定他會乖乖地主動將那珍貴的鮀鯩魚皮奉獻給皇室,而不是不知所謂地跟皇室討價還價。
皇室裡的虎賁侍衛乃是護衛中的精英,都是萬裡挑一的人才,論戰力,一人可當得百八十人,在苟嚴看來,這樣的陣仗對付燕陽已經綽綽有餘。
當燕陽進殿的時候,苟嚴之所以還能從容地跟近臣們玩猜枚的遊戲,就是要表示對燕陽的蔑視、不在意,讓燕陽產生自卑感、不自在。沒想到,這個該死的暴發戶非但沒有任何不適,反而喧賓奪主起來,進而對他這個身份尊貴的弱混帝極儘貶低、諷刺之能事,差點把他的鼻子氣歪、肚子氣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