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個偵探畢竟比高個偵探機靈一些,揣摩準了燕陽的心思,搶先說道:“依奴才看,這事沒跑,一準就是那個報官的家夥乾的!他跟奴才玩賊喊捉賊的低劣把戲,奴才回頭必定便宜不了他,不把他的臭屎打出來不算完!”
燕陽聞言頷首:“嗯,那個家夥著實可惡,你們看著辦吧!”
這句話相當於逐客令,兩個偵探知趣地施禮告辭。
燕陽打發了這兩個討厭的家夥,開始忙活自己的事情,首先要辦的是買一幅輿圖,摸清現在所處的位置和皇城的方位,省得沒頭蒼蠅般撞來撞去還撞不到正地方。
孰料,這萬山界由於沒有任何草木,但凡木簡、竹簡之類的物品一概沒有,那印在特製石片或石球上的輿圖異常稀缺,便是這個市鎮的鎮長都未必有。
打聽了一圈,隻好失望而返。
怏怏之中,驀然聽到不遠處一陣喧嘩。抬眼望去,但見高矮兩個偵探押著一個渾身血淋淋的人往前走,那個被押著的人胸前掛著一塊石牌,上寫無良盜賊四個大字。
不用說,這個人就是那個報官的幫老板了,兩個偵探應該是逼著幫老板招了供,此刻正押著他遊街。
看到這一幕,燕陽本應心生惻隱,卻無動於衷、神情冷峻。這個幫老板,跟那個失竊的商號老板應該是一丘之貉,落得這樣的下場,一點都不值得同情。
剛要邁步回歸旅店,旁邊一個老者卻伸手扯扯他的衣角,悄聲說道:“年輕人,可否借一步說話”
燕陽注意到這個老者已經跟了他很長一段路,不過先前沒怎麼在意,此刻卻不得不加以關注了。
“老丈莫非有甚事情相談”燕陽止住腳步,開口發問。
老者淡淡一笑:“自然有事要談,跟我來好啦!”
燕陽稍稍打量一番這個老者,見他約莫五十多歲的年紀,身形微胖,肌肉卻很是結實,目光賊亮而眉宇間卻又透著些憂鬱,於是認定這個老者身上有些故事。
他對萬山界的情況知之甚少,既然邂逅了這個有故事的老者,而這個老者又主動向他湊攏,那就不妨接觸接觸,反正這個老者也不能拿他怎麼樣。
跟著老者來到一個無人的地方,燕陽開口問道:“老丈,有甚事但說無妨!”
老者展顏一笑,說道:“年輕人,我先前無意中聽到你要購買輿圖,因此一路跟蹤至此,希望你不要覺得奇怪。”
“怎麼,”燕陽挑挑眉毛,“莫非老丈有輿圖出售”
老者說道:“說來慚愧,這萬山界新出的輿圖數量稀少、價格高昂,我這苦巴巴掙命的人沒混下什麼家業,買它不起。幸好先人留下的遺產之中有一幅百多年前製作的輿圖,平時也用不著,我想拿它換些嘎啦石,貼補家用。”
燕陽稍稍沉吟,說道:“嗯,這萬山界地形地貌以及市鎮的位置基本上是固定的,百年前的輿圖倒也可用。隻是其中有個問題我鬨不明白,這裡到處都是石頭,隨便找塊合適的石頭都能刻製輿圖,為什麼沒人去做這件事呢”
老者像看白癡一樣看著燕陽,說道:“年輕人,看來你遊曆不廣、見識有些淺薄呀!咱這萬山界看上去石頭遍地,可是適合刻製輿圖的卻隻有那日漸稀缺的天瀾石,蓋因天瀾石中蘊含著一定的水分,多少年過後都不變形。若是用普通石頭刻製,說不定用上十天半月就不能用了,石頭開裂甚至炸開,那是會傷人的。你想想,那些專門刻製輿圖的,都是掙下了潑天家業的人,誰會給自己惹這樣的麻煩,誰會敗壞自己的名聲”
啊,原來如此!
不待燕陽回應,老者繼續說道:“即如咱們身上穿的衣服,都是製衣工坊用絲綿石拉絲製成的,除了絲綿石,你就是搬去成山的石頭,那製衣工坊也做不成任何一件衣服。在咱們這裡,每一樣東西天生就有特定的用途,混用不來的。”
燕陽聞之頷首。
這萬山界什麼都缺,唯有土、石不缺,可是每種土石都有其特定的用途,一旦混淆就會出事。譬如那用來燒火的化積土或者用於洗漱的洗澡土,如果拿來食用,那就很難消化,可供食用的隻有沉香土。
不過,這天瀾石和絲綿石及其用途他是首次聽聞,感到頗為新鮮。
由此看來,萬山界的人已經對各種石頭的用途研究得十分透徹,運用起來也十分嫻熟,乃是這方麵的行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