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的舉動也隻能限於此了。如果再有進一步的動作,說不定會惹厭。所有的過往,化作美好的回憶,豈不是更好!此時此刻,適可而止才是明智之舉。久處江湖,這些事情她不會拎不清。目送燕陽遠去,百重衣暗自落下千滴情淚,卻隻能無語凝噎。那個男人瀟灑、偉岸的身影,卻已然深深地銘刻在她的心底。無奈情事常**,可與人言無二三。收束起跳動的芳心,百重衣動身飛返巫山宗,沿途所看到的彆樣的世界,不免使她黯然神傷。燕陽自然也有些傷心,不過並非出於跟百重衣同樣的曖昧情愫,而是一種離彆親人的傷感。人生自古傷離彆,他跟百重衣相處的時間不算長,卻也不算太短,其中發生過一些故事,百重衣在關鍵時刻還出手救過他的命,在內心深處,他已然將百重衣當成親人,此番彆離,自然有些不舍。所以,施展斂息術將自己隱匿起來,親眼看著百重衣離開,直至她的身影被遠處的霞光湮沒,燕陽方才重新現出身形。這個時候,他驀然感到神魂之中又漸次湧入願力,揣測著這些願力的來由,心情頓時好了一些。萬山界生民苦得太久,乍然看到水碧山青、生活中出現大好轉機,那喜悅的心情更比看到東風夜放花千樹的景象還要暢快,自會衷心感激給他們帶來生活轉機之人,燕陽感受到出自他們的願力當然不足為奇。作為回饋,燕陽雙手合十,祝願整個萬山界的人從此過上稱心如意的日子,而後動用強大神識探尋到最近的虛空甬道,踏上進入弱水界的路程。他期望自從小獒龍遷徙到弱水界之後,這裡的境況已然有所改變,所以甫一進入弱水界便不停地東張西望。被釋放在外的母獒龍翼彩窺破了他的心思,笑道:“主人,您太急切了吧?這麼短的時間,那些小獒龍即便不吃不喝、沒日沒夜地苦乾,也不會給這方天地帶來實質性的變化,您還是稍安勿躁為好!”翼彩這話聽上去沒毛病,燕陽無法反駁,隻好說道:“你笑起來很美!”翼彩趁機調侃:“那您娶了我吧!”燕陽斥道:“打蛇隨棍上可不好,我勸你還是爽利接受霸天的追求、成就一樁美滿姻緣!”翼彩撇撇嘴,不再理他。行至百裡之外,翼彩駐足說道:“嗯,就是這裡了!”顯然,她嗅出了分布在這裡的小獒龍的氣息。循著氣息前行十多裡,果然看到一些小獒龍。在這些小獒龍周邊出現了大小不一的無水空間,其中堆積著由水化生的土壤。燕陽頗為欣慰,走進一個無水空間,站在堅實的土地上,拍拍一隻小獒龍的脊背,說道:“你們辛苦啦!”那小獒龍卻不理會燕陽,徑自來到翼彩麵前,俯首施禮。其他小獒龍也紛紛向翼彩施禮。“怎麼樣,沒麵子了吧?”翼彩嬉笑著說道。燕陽裝作不在意:“一物降一物嘛,其中根本沒有麵子的問題!”翼彩白一眼燕陽,而後用神念跟小獒龍交流一番,小獒龍則不時點頭。告彆這些小獒龍,二人繼續趕路。燕陽之所以沒施展瞬移功夫,就是打算看看小獒龍的工作效果,沿途所看到的景象讓他很是滿意。弱水界生民的苦況跟萬山界相若,甚至比萬山界更苦,如能通過小獒龍的勞作逐步改善弱水界的環境、解脫一界之苦,那將是天大的善事。他也知道這並非一朝一夕之功,需要一個很長的過程,但隻要能有個圓滿的結局,過程再長也不怕。行進過程中,燕陽也曾特意接近各色人群,偷聽他們的議論,當聽到他們滿懷欣喜地議論著那乍然呈現的土地、憧憬著水退土長的美好前景的時候,自己的心情也不免跟隨他們心馳神往,仿佛已經看到眾人憧憬的美好前景的輪廓。如此走走停停,耽擱了一些時日,半月之後方才抵達牛虎坳。到達牛虎坳,燕陽便直奔那個尚未徹底封禁的虛空甬道。置身甬道出入口感受一番,燕陽發現它跟先前相比沒有任何變化,聚集在這裡的能量仍然源源不斷地向外輸送著。忖量忖量自己的狀態,燕陽並未急於進一步開始封禁虛空甬道,而是坐在那裡整理自己的思路。上一次試圖封禁未果,他意識到那是自己的空間修為不夠。而今,闖蕩過萬山界、收服了母獒龍翼彩,他從翼彩那用於逃生的流星梭中參悟出了更深的空間境界,在這方麵的修為提升了一大截。但是,設置眼前這個虛空甬道的人,空間神通頗為高妙,他當前的修為未必能夠應付。於是,他把心思轉移到了虎西橋的殘魂上。料想經過接近一個月的療愈、修複,虎西橋的神魂即使恢複不了多少,起碼不會再有繼續裂解乃至崩塌的可能了。那個家夥能夠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逃脫,甚至逃脫的速度比他瞬移的速度還快,應該掌握了更為高深的空間神通法門,很有榨取價值。如果真的能從虎西橋的殘魂中吸取一些空間神通方麵的養料,那麼他自己的空間神通可能又會提升一大截,徹底封禁這個虛空甬道或許沒什麼問題。再次將神念伸展進虎西橋的殘魂內,燕陽發現無雙神蓮和再生樹果然起了作用,那原本碎片狀的毫不連貫的殘魂,已然具有了相互連通的跡象,並且每一個碎片都變得更加圓潤,不似先前那般凹凸無狀、毛糙得嚇人。觸角伸進殘魂的核心部位,燕陽看到虎西橋那先前頗為模糊的身影已然凝實了不少。“現在感覺怎麼樣?”燕陽開口問道。虎西橋臉上現出頗為複雜的表情:“你還是明知故問!我這副模樣,還能怎麼樣?”不得不說,虎西橋確實是個另類。無論是誰,隻要被燕陽收服,其神魂自然會完全服從燕陽這個宿主,哪怕是條龍霸天都概莫能外。可是這個虎西橋,被燕陽收服了一個多月,居然還有抗拒之心,看上去還是那麼冥頑不化。燕陽卻不生氣,淡然說道:“要我說,你這副模樣,其實比先前好了許多。如果不是我,你現在已經身魂俱滅、徹底消亡了,這一點你應該清楚。”虎西橋苦著臉回應道:“如果不是你,我還會好好地活著,你用不著扮作我的救命菩薩!”“非也!”燕陽搖搖頭,“我從來沒打算扮作誰的救命菩薩,隻是想讓你知道,在江湖上混,總要隨時做好身魂俱滅的準備。江湖險惡,這是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你不會不明白。既然明白,那就不要因挫跌而抱怨,這個果源於你自己種下的因。”虎西橋聞言沉默。他不得不承認,燕陽所的是事實。人在江湖飄,隨時會挨刀,心裡想著讓彆人挨刀,現實卻是自己難免挨刀。心裡的便宜,並非現實中的便宜,江湖之人不能靠僥幸生存。越是強者,越要意識到這一點,因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強者之上還有更強者。問題是,越是強者,被更強者征服之後,內心越是不甘。這一對矛盾,自始至終一直在江湖圈存在。他先前春風得意、意氣風發,很少想到這一點。自從被燕陽收服,他就不得不反複琢磨,卻是越琢磨越哀婉。無論怎生哀婉,現實就是現實,那既成的事實已然無法挽回了。哀歎一聲,虎西橋勉強打起點精神,問道:“你想知道什麼?”燕陽坐在他對麵,說道:“你那比瞬移還快的功夫,從哪裡學來的?”“那是絲魂術!”虎西橋回應道,“傳授給我的人長得奇形怪狀,可以說是個異人,我不知道他的來曆、去向,因為他跟我接觸似乎就是為了傳授這門功法,傳授完之後就走了,我甚至連他的名姓都不清楚。”異人?聽到這個詞,燕陽頭腦中微微一熱,忽忽生出一種冥冥之中的感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