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檢上次借著典當金手鐲的機會,把她藏身在桃花巷的消息,在北平城中都傳播了一個遍。
這不,三品威遠將軍馬尚的正室夫人高穎,很快就帶著眾多丫鬟婆子,找上門來了。
周進這廝所謀甚大,警惕性一向很強,當初在打整這個南跨院時,無論是宅門也好,還是院牆也好,都修建得比較堅固。
高穎身邊都是一些丫鬟婆子,那些趕車的馬夫,普遍又年紀比較大了,沒有多少力氣。
因此,麵對著董愛珠的緊鎖門戶這個手段,還真是讓她有些頭痛。
一幫丫鬟婆子們嘰嘰喳喳,吵鬨不休,雖然隔著院牆,把董愛珠罵了一個狗血淋頭,但在破門入戶這件事情上,卻始終進展緩慢,耽擱了許多時候。
等到周進從紫檀堡鄉下趕到桃花巷時,她們也才剛把南跨院那道木門砸開,隨後衝入東廂房中,將董愛珠給揪了出來。
周進下車查看了一番,看著宅門和東廂房那間屋子的房門,都被人砸了一個稀巴爛,禁不住額頭上麵青筋直露,他簡直要被氣瘋了。
打狗還要看主人,這個高穎,怕是把他周進,看得比狗都不如了啊。
都要像她高穎這樣,隨意上門打砸,他周進還有個毛的麵子,豈不是成為了任人拿捏的酒釀丸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都住手。”周進大喝一聲道,“是誰讓你們打上門來,在我家裡打砸搶燒的?是不是都沒有把我周某人放在眼裡?”
高穎也是滿肚子火氣。
就為了抓住董愛珠這個賤婢,耽擱了多少時候,連續打砸了兩道結實的木門,把她手底下這些丫鬟婆子們都累得氣喘籲籲不說,她自己更是被激怒,兩股無名孽火從腳底下直衝到頂門心頭,早就想逮個人發作一通了。
周進這廝不出麵就罷了,他既然敢出麵,高穎就敢當場頂回去。
“笑話。”高穎惡聲惡氣地說道,“我打砸了你幾道房門又怎麼啦?我還要把你這處院子都拆得乾乾淨淨呢。你夥同傅檢這個鳥人,引誘、窩藏我們治國公府的內帷女眷,這是讀書人所乾的事情嗎?你不要以為鄉試中舉了就怎麼樣,想我當初在西寧郡王府還沒有出嫁時,先後跟著三個塾師讀書,哪一個不是舉人,甚至還有一個二甲進士呢。你周進不過是新晉舉人而已,就敢跟我作對了?至於你身上這個五品雲騎都尉頭銜,也就嚇唬老百姓罷了,還不夠給咱們家三品威遠將軍爵位提鞋。我實話給你說了唄,彆看你周進在北平城中,也人五人六,有一些名氣,你連喝我洗腳水的資格都沒有。讓我把你放在眼裡,憑什麼?”
“砸,給我狠狠地砸。”高穎斷然下令道。
她身邊的那些丫鬟婆子們,平常也都是威風八麵慣了的人,今天前來抓捕董愛珠,因為要連續破門,差點累了一個半死,都是心中有著一團火。
現在既然得到了高穎這個正室夫人的命令,這些丫鬟婆子們便也不再客氣,她們將南跨院中各個房間的家具、瓷器,砸了一個稀巴爛。
雖然說周進這邊,也有長隨方昆和曾祥、方靖這兩個小廝在極力攔阻,通房丫頭曾佳也走下馬車,攔住了對方一個年老婆子,但高穎手底下的丫鬟婆子們,實在是太多了,攔住了這一個,攔不住那一個。
很快,周進名下這處宅院的南跨院之中,便是滿地狼藉了。
說實話,一些粗笨家具、廉價瓷器而已,對於周進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撐破了天,也就是幾十兩銀子的事情,周進現在財大氣粗,不缺這個錢。
但是周進臉上,卻是火辣辣一般地疼痛。
毫無疑問,他這是被三品威遠將軍夫人高穎,給當眾打臉了呀。
不僅如此,高穎還當眾威脅道,“等著瞧唄。明日我就親自前往禮部,向禮部堂官告你周進,引誘、窩藏他人女眷,有了這個惡名聲,我看你頂著這個新晉舉人的頭銜,還能蹦躂幾天?”
“王熙鳳擺不平你,不等於我高穎擺你不平。”高穎自信滿滿地說道。
說罷,高穎便命令下人們押著董愛珠,大搖大擺地離開了。
在經過周進身邊時,高穎還進一步挑釁道,“你不是想要幫助傅檢那廝,救下董愛珠這個賤婢嗎?我明確地告訴你,不可能了,你沒有這個本事。等她把孩子生下來,我必定要將她賣到萬花閣,讓她永世不得超生,哈哈哈……”
眾所周知,萬花閣是皮條營胡同的一家下等妓寮,什麼爛人都接待,在這裡從事皮肉生意,可謂生不如死。
隨後,高穎還對著站在馬車邊上的曾豔等人,挑撥離間道,“彆以為周進現在對你們好,你們就得意忘形了,就死心塌地了。我先把話撂在這裡,等以後周進的大婦進門,你們必然就跟今天的董愛珠同一個下場。”
嚇得曾豔、曾佳姐妹倆,頓時花容失色,她們倆看著周進的眼神,也變得有些陌生和迷惘起來。
殺人誅心,這個高穎簡直是殺人誅心呀。
隨後,高穎仰天大笑而去,可謂猖狂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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