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f/b/div周敏秋是周氏家族周昌盛家主的遠房侄子,曾經給周氏家族嫡子周敏雲做過長隨兼護衛。
以前,周氏家族在鬆江府境內財大氣粗,忝列四大家族之一,周敏秋憑借他和周敏雲少主之間的那點血緣關係,撈到了一個田莊莊頭的肥缺,手底下有數十戶佃農供其差遣,在鄉鄰們中間威風八麵,囂張得不得了。
但隨著周氏家族樹倒猢猻散,周敏秋的好日子也到頭了。他所管理的這處田莊,已經落到錦鄉伯府的貴妾韓雪手中,他周敏秋自己也被迫做了長工。
不做長工不行啊,他不做長工,就得去喝西北風。
本來,這也沒啥,周氏發家時間不長,周敏秋作為周昌盛家主的遠房侄子,小時候跟著父母做過農活,倒也能應付。
關鍵是這位田莊主人韓雪,實在是太難伺候了。
韓雪心情好的時候,當然無所謂,韓雪心情不好的時候,周敏秋也跟著一起倒黴。
尤其是韓雪月例那幾天,脾氣格外暴躁,對於田莊裡的農活,各種吹毛求疵,不是說田間除草沒完成,就是說灌溉渠還需要進一步疏浚,把眾人折騰得尋死覓活。
可憐周敏秋站在灌溉渠裡,整整花了一天時間疏浚稀泥,累得連腰都直不起來。
就這,聽說那個韓雪還不滿意,說是明天還要繼續乾,讓周敏秋痛苦得差點抱頭痛哭。
這真不是人過的日子啊。
“走吧,敏秋,都散工了,還在這裡做什麼?”兄長周敏春招呼他道。
周敏春、周敏秋屬於親兄弟,為了培養弟弟周敏秋,周敏春連自己的婚事都退掉了,就是為了省下彩禮錢,供弟弟周敏秋讀書,以便他在周昌盛家主那裡,撈到一個體麵差事。
結果,周敏秋的田莊莊頭這個差事還沒乾多久,連油水也沒有過手幾次,就攤上周氏家族一朝淪落,以至於周敏春、周敏秋兄弟倆,被迫乾上了長工這個老本行。
“那就走吧。”周敏秋有氣無力地說道。
好在今日在灌溉渠裡疏浚時,周敏春捉到了一條三四斤重的大鯉魚,他當時用稻草繩將這條魚係住了,放在了旁邊稻田裡,這時候將魚提回家,也不能說今日一無所獲。
兄弟倆回到家中時,已是暮色黃昏。周敏春忙著在廚房裡煎魚,便吩咐他弟弟周敏秋前往村頭的小賣部,打半斤薄酒回來。
難得有一道好菜打牙祭,不喝上一兩口薄酒,豈能過癮?
周敏春把魚煎好之後,又煮了一缽米飯。
這時候,年邁父母也從田地裡回來了。
因周敏春、周敏秋兄弟倆都未曾上船參與海盜走私活動,故而全家人一直沒有發財,但在這次風波中,他們損失也不大,不過是丟掉了一個田莊莊頭的差事罷了。
老兩口名下有兩畝水田,仍舊屬於老兩口的私人財產,未曾被人奪走。
大家左等右等,一直沒有等到周敏秋回來,不由得有些心中焦急。
“莫非是周氏家族的事情,再一次牽連到敏秋頭上了?”老父親忍不住滿腹懷疑道。
“不會吧?”周敏春下意識地否認道,“周氏家族已經被一竿子打到底,連周氏家族周昌盛家主都被抓到監獄裡了。鬆江伯府一係真要大動乾戈,那也隻會在周昌盛家主身上做文章,也隻有在他那裡才能榨出油來。我弟弟敏秋,窮得叮當響,都混成田莊長工了,還為難他做什麼?以為人人都像那個嬌小姐韓雪,自己懷不上孩子,就把脾氣都發泄在下人們頭上?”
“慎言。”老父親斷然一聲喝道。他雖然隻是一個純樸農民,但也知道周敏春在背後議論主家是非,若是被那個韓雪知道了,哪怕是打折他大兒子的兩條腿,怕是都沒有地方說理啊。
“好好好,我知道了。“周敏春雖然口頭答應得很乾脆,但心理上卻有些不以為然,還是繼續八卦道,“我以後再不說韓雪,就隻說那個賈探春運氣好,才來到鬆江府沒多久,就懷上了孩子……”
“兄長慎言。”遠處黑暗中傳來一道聲音,周敏春循著聲音看過去,透過昏暗的夜色,發現來人正是自己的弟弟周敏秋。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周敏春詢問道。
“在小賣部聽說了一件事情,便和人討論了一會兒。”周敏秋略微解釋了一下,隨後滿臉嚴肅地說道,“既然兄長管不住自己這張嘴,那明日這件事,你就不用去了。我怕你這樣下去,以後會引來禍患啊。”
周敏春詫異道,“明日什麼事情?”
他也不忘替自己解釋道,“我也就是在自己家裡說說,在外麵,我是一個字都不敢胡說。”
周敏秋看了兄長一眼,將信將疑地說道,“希望如此。”
“快快快,快來吃飯吧,要不然飯菜都涼了。”老母親在廚房裡將碗筷擺好,呼叫大家上桌吃飯。
“這酒味道還不錯,夏老頭雖然為人比較猥瑣,據說他和兒媳婦有些不清不楚,但這釀酒技術卻沒得說。”周敏春喝了兩口小酒之後,又有些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了。
周敏秋無奈地笑了一聲,他心想,明日這件事情,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讓兄長參與進來了,就他這張大嘴巴,等到去了碼頭上,隻怕分分鐘就能得罪無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