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進對此倒是無所謂,水笙無論多麼嬌縱,也不至於跑到他麵前張牙舞爪,他心慌個什麼?
馮紫英這一番發言,成功地將眾人議論的焦點,轉移到了他自己身上。
當年他給王熙鵲做舔狗,許多人也或明或暗地委婉勸說過他,隻不過擔心他惱羞成怒,不敢把話說得太明白。
現在連馮紫英自己都不避諱這個話題,其他人也無需擔心他會因此生氣,便紛紛拿這件事情打趣他。
“王熙鵲是吧?已故內閣次輔王子騰的庶女?當年她在北平城中也是豔名不小,許多王公貴族子弟想打他的主意。據說有一個世家公子,在她身上拋費了數千兩銀子,居然隻見得一兩次麵,連小手都沒有牽過一下,真是可憐可歎。”
張安世一邊夾菜吃,一邊笑眯眯地說道,他雖然沒有點名道姓,但眾人都知道他是在內涵馮紫英,一個個都忍不住大笑不已。
明知道眾人是在取笑他,但馮紫英卻並不生氣。
謝希平執掌碼頭黑幫安清堂,將眼線從南到北,一直鋪排到了通州張家灣,他對於北平城中的八卦消息,也或多或少地知道一點,當下便將王熙鵲的最新情況托盤而出,“不知道王熙鵲現在悔青了腸子沒有?他父親王子騰暴病而亡之後,王熙鵲在北平婚姻市場上的行情便一落千丈。不要說武勳貴族子弟了,就連榮府家生子出身的賴尚榮,都看不上她,拒絕了王家人托人說媒。迫於無奈之下,她隻好嫁給了宛平縣典史的兒子趙樂為妻……”
“什麼?”胡永大吃一驚,看了周進一眼,見鬆江伯不動聲色,便知道伯爺或許早就知道了這個消息。
“看著我做什麼?”周進撇嘴說道,“我沒告訴大家,是省得你們看在趙樂和我沾親帶故的份上,也給趙樂送銀子,那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嗎?這個便宜小舅,老是做一些顛三倒四的事情,要不是看在我的麵子上,大興縣巡檢武大怕是早就把他打成殘廢了,哪裡還會讓他瀟瀟灑灑地活到今天?”
周進這位便宜小舅趙樂,曾經和武大的弟妹馬蓉在私下裡偷情,這件事情大家都知道,聽到這裡不由歡快地笑出聲來,惟有胡永臉上顯露出尷尬之色。
周進知道,這是因為胡永的老婆王靜,曾經也受到了趙樂的引誘,兩人之間的關係同樣不清不楚。
如今胡永已經步入仕途,也有了一定的養氣功夫,但王靜曾被趙樂輕薄一事,卻始終橫亙在他心頭,成為了他內心深處的最大創傷。
周進見狀後,連忙打岔道,“趙樂這人太無恥,咱們就不要去說他了,還是先喝酒,為白秀武表示祝賀。”
“對對對,咱們還是先喝酒,管彆人的事情做什麼?”張安世熟知內情,為了轉移大家的注意力,連忙跟著說道。
吃過酒宴後,已是傍晚時分,大雨傾盆早已變成了淅瀝小雨。
方媛和其他婦人們,早就吃過酒席,因為等不及周進這裡,先前已經回去了。
胡永、謝希平、周敏陽、柳健、穆濟倫等人,吃過酒後卻仍感意猶未儘,選擇留了下來,想著鬨一鬨洞房。
但周進和張安世二人,作為大周朝的中高級官員,自然不屑於開這種玩笑。
和張安世分手之後,周進搖搖晃晃地回到家中,剛來得及在內書房中坐下,還來不及將書桌上的文書拆開,便看到白秀珠從門外闖了進來。
“這場酒席可還順利?”白秀珠詢問道。
“有什麼順利不順利的?”周進不以為意道,“不過是一場納妾喜宴而已,又不需要多麼正式。”
“那就好。”白秀珠點頭說道。
稍後,她又提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白天你不在時,謝希平的母親汪氏找到我這裡,向我請求一件事。”白秀珠麵有憂色地說道。
“什麼事情?”周進反問道。他心想,其他事情都好商量,惟有謝希平的父親謝京流放一事,他周進可是一點忙都幫不上。
畢竟謝京攤上的可是失土重罪,朝廷沒有砍他的腦袋,已經算是今上的仁慈了,若是這麼輕易赦免他,以後還有哪位官員會和所轄城池共存亡?
白秀珠卻道,“汪氏所收的義女彭佳,和那個周敏雲,似乎有點兩情相悅的意思。汪氏說,女大不中留,她連自己丈夫的事情都沒有搞定,自然不可能花費太多精力在彆人家的女兒身上,真要斬斷彭佳和周敏雲之間的情緣,導致她老人家兩頭都落不到好,也實在是沒什麼意思。汪氏是想讓你給流放西北的彭念大人寫一封書信,詢問是否同意周敏雲和彭佳之間的婚事。若是可以,她汪氏作為義母,便替彭佳做一次主。若是彭念大人不同意,彭佳和周敏雲二人,也怪罪不到她汪氏一個外人身上。”
彭念膝下兩名庶女彭佳、彭鑫,周進以前也曾見過一兩麵,都長得像是花骨朵一般,周敏雲這次北上接人,千裡之遙,一路上悉心照顧,俊男靚女之間產生感情,是很自然而然的事情。
但問題在於,周敏雲的父親周昌盛,還在監獄裡關著,彭佳的父親彭念,又遠在西北,兩位家長是不是彼此都看得上對方,即便他們倆沒有意見,這門婚事究竟該如何操辦,同樣令人無比頭痛。
不過,周進倒是佩服周敏雲這廝膽色不小,一出手就把彭氏姐妹中那個最漂亮的彭佳勾引到手了,又替謝希平的兩個弟弟謝希和、謝希安感到不值。
聽謝希平介紹說,兩兄弟經常因為想要討得彭佳的歡心,而相互打架,結果最後卻讓周敏雲這廝給截胡了。
這真是舔狗舔到最後,一無所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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