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從周進接旨這一天起,鬆江伯府一係便更名叫做鬆江侯府一係了。
北上勤王,這是原則性問題,周進肯定是要親自帶兵前往的,但齊魯、登萊這兩處地方,既然第一封聖旨中,已經明確交由周進負責地方治安,他也不能甩手不管。
皇命難違的話先不說了,真要齊魯、登萊這兩處發生騷亂,等於動搖了周進手中的基本盤,那局麵就岌岌可危了。
“老張,既然第一封聖旨中,授意我署理齊魯巡撫,地方上的治安便不能不顧。我的意思,還是辛苦你一趟,再從登萊陸師之中,抽調兩千人趕往泉城府,你作為鬆江侯特使,接管泉城防務,其他事宜可以先不管。”
周進口中的老張,就是張安世,眼下軍情緊急,也不是討論他這個登州知府,前往泉城接管防務是否合適的時候,他隻能先點頭答應了下來。
張安世雖然是一個文官,但他也有若乾軍旅經曆,泉城府那邊,已經派去了三千人,再加上兩千人,共計五千登萊精兵可用,張安世不覺得泉城府的防守,會有什麼大的壓力。
惟願周進此去北上勤王,再立新功,坐穩了北直隸總督的官位,他張安世便可以填補空位,爭取登萊巡撫這個要職了。
至於齊魯巡撫,張安世還暫時不敢想,相比鬆江侯周進,他差得有點太多了。
這時候,張安世聽到周進繼續說道,“老馮,我把登萊巡撫衙門先交給你代管,你有沒有信心?”
老馮即馮紫英,他擔任萊州府同知已有數年,既熟悉登萊二州地方情況,又相當了解登萊巡撫衙門的運作,代管一段時間,一般來說問題不大。
但馮紫英也提出,“現在大順軍圍困北平,地方上難免焦躁不安,需要一定兵力控製局麵。你隻要給我留下五千人馬,我可以力保登萊不失。”
“五千人馬?”周進不同意道,“老張初到泉城,手頭若兵力不足,彆人就不會把他放在眼裡。可登萊二州,是咱們的基本盤,也需要五千人馬才能鎮住那些騷動不安之心,那你老馮也真心讓人瞧不上了。”
“我頂多給你留下兩千人。”周進蠻橫地說道。
馮紫英苦笑道,“兩千人也不是不行,但我隻能保證地方治安不出問題,若是清軍主力跨海來攻,蓬萊能不能守住,惟有聽天由命了。”
周進解釋道,“清軍主力即便想要趁火打劫,跨海而來,也不可能這麼快。開會前,我已經讓方昆,手持本人密信,坐上登萊水師中最快的那艘帆船,前往寶島北部,調雞籠港水營北上,估摸時間,大概再過一兩個月,方昆等人便應當回來了。”
雞籠港保安隊下設水營,計有大小船隻二十餘艘,大小火炮數百門,士卒一千餘人。
女真諸部強在陸地騎兵,海上力量較為薄弱,有雞籠港水營前來助陣,想來黃太吉也不敢輕舉妄動。
但話說回來,周進連雞籠港水營都要調過來,豈不是等於說,他這次北上勤王,要傾巢而動、主力儘出了麼?
“登萊水師此次南下圍剿海盜,損失比較大,隨我返回蓬萊者,約有八千人,全部隨我出征。登萊陸師除去老張、老馮手下共計七千人,還剩下一萬三千人,也都一個不留,全部前往北平勤王。此戰牽涉極大,不容有失,也希望老張、老馮,替我看守好後方,免去我的後顧之憂。”
張安世和馮紫英二人連忙站了起來,拱手答應道,“敢不從命?“
“至於老陸這裡,登萊錢莊下一步棋,便是大力開展宣傳,言道北方戰亂頻扔,將銀錢放在家裡不保險,不如存在登萊錢莊,既安全無虞,又可得利息。”
登萊錢莊大掌櫃陸河苦笑道,“侯爺,咱們錢莊裡麵,金銀財寶多得發愁,合計共有數百萬兩銀子,一直堆放在地下倉庫裡麵發黴。這次登萊軍北上勤王,每人五兩銀子開撥銀,也才十餘萬兩銀子。咱們的銀錢花不完,是真心花不完啊。”
陸河的意思是,登萊錢莊向外募集的資金太多了,反正也用不完,何必白白地支付那麼多利息錢給諸多儲戶?
周進卻道,“不要心疼那點利息錢,能哄來多少銀子,就哄來多少銀子,這些我以後都有用處。”
陸河苦著臉答應道,“那好吧,我就再辛苦一趟,在齊魯、登萊兩地境內富戶中間,再宣傳一波就是了。”
會議結束後,周進回到後宅之中,囫圇著睡了一覺,呼嚕聲震天動地,即便周順這小子調皮異常,也安靜得像是一隻貓。
或許是海蘭珠姨娘早已提醒過他了,讓他不要影響了父親的睡眠,他硬是一整天都呆在廂房裡不出去,讓習慣了他打鬨聲的諸位婦人,都感覺有些不習慣。
因此,白秀珠夫人等到周進醒來後,第一件事便是說的周興、周順等人,“周興已經十歲了,或許都已漸知人事了,周順雖然還小,才剛到七歲,但他們都是男孩子,一直待在後宅之中,除了有諸多不便之外,也難免會被人議論,說咱們侯府不成體統。我看不如在外麵買一處小院,給他們擇一二名師,加以悉心教導,成才不成才且不說,總比長於婦人之手要強。”
周進一邊在白秀珠夫人懷裡反複摸索,徘徊於那片細膩雪峰之間,一邊點頭同意道,“我也早就意識到這個問題了,奈何軍政事務繁忙,總是抽不出時間。早些時候,給周順找了一個女真人做拳腳師傅,但文化方麵也應當補上了。便讓他跟著周興,每隔一天,去魏西平那裡報道吧。魏西平乃二甲傳臚,做他們兄弟倆的啟蒙老師,一般人可沒有這個待遇。”
說完了孩子們的教育問題,白秀珠夫人又談起了晴雯、甄佳二人,“她們倆跟著你坐船南下,去的時候還好好的,回來後卻不見了,也沒有一個明確說法。剛剛你睡覺時,甄豔姨娘一直在屋外探頭探腦,想向你詢問甄佳那個丫頭的下落,又擔心惹你不快,始終下不定決心。你究竟把晴雯、甄佳二人怎樣了,好歹給我一個說法,我也好向眾人解釋不是?”
周進這才記起來,他把晴雯、甄佳二人丟在鬆江,返程時趕時間,憂心北方戰事,都把她們二位忙忘了。
她們倆不會還在苦苦地等待自己前去接人吧?
想著這件事確實沒辦好,少不得會受到晴雯姨娘一通埋怨,周進心慌之餘,手上動作一緊,差點把白秀珠夫人身前那一對飽滿肥碩的肉饅頭給掐破了。
痛得白秀珠夫人輕呼一聲,舌頭都給咬著了。
“你怎麼一點兒都不知道憐惜?”白秀珠夫人忍不住低聲嗬斥道。
周進連忙掀開她上身衣裳,發現問題不大,隻是多了一處青痕,這才放下心來。
“下次再不這樣了。“周進嬉皮笑臉地保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