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西平不禁感歎,泉城真是一座既有著深厚曆史底蘊,又充滿著生活氣息和自然之美的城市,讓人來了便不想離去啊。
“魏大人,您怎麼突然來了?”有人走過來,向沉思之中的魏西平打招呼道。
魏西平定睛一看,原來是以前榮國公府的賈璉。
這廝不是和姘頭夏金桂躲到鬆江府黃埔灘,過著沒羞沒躁的小日子嗎?怎麼突然出現在齊魯行省泉城府了?
不過,魏西平嘴上卻不動聲色道,“賈兄生意做得很大啊,竟然把業務拓展到泉城這邊來了?“
賈璉苦笑道,“哎,還不是因為泉城離北平更近,京城裡若是有什麼風吹草動,我守在鬆江侯府附近,總能打聽得到。”
魏西平心中一動,“難道是赦老爺在大順那邊,出現了什麼變故不成?”
賈璉鬱悶道,“誰說不是呢?你說我父親,他都一大把年紀了,卻受到了石光珠那個鳥人的蠱惑,張羅著充當大順軍進入北平的內應,結果落到如今這步田地!”
他一邊說著,一邊皺著眉頭,顯然為此憂心忡忡。
石光珠那一夥逆臣賊子,魏西平也曾聽說過他們的事跡。
據說,他們在弑君後,還搶了不少金銀財寶和貌美宮女回家,結果好日子沒過幾天,期待中的封賞也沒有得到落實,諸人反而被大順軍高級將領劉捷軒派人抓捕起來,威逼他們掏出數十萬兩銀子捐助兵餉,要不然就要追究他們的弑君之罪。
石光珠、陳瑞文、賈赦、賈珍等人,原本是因為家道中落,才不得已出此下策,雖說在弑君那一晚,搶得了一些金銀財寶,但無論如何,也湊不出幾十萬兩銀子出來啊。
他們向劉捷軒苦苦哀求,不但沒有打動這位劉將軍,反而遭到了對方痛斥和一頓暴打。
石光珠等人這才明白,大順軍高層做事太不講究,也太不守信用了,他們這是上了賊船,想跳也跳不下來,惟有悔之晚矣了。
石光珠受不了拷打,很快死於牢中。但賈赦、賈珍有所不同,賈赦的兒子賈璉遠在鬆江,討得了富婆夏金桂的歡心,賈珍的妹妹賈惜春,又是在鬆江侯府做姨娘,服侍了財神爺周進這麼多年,總有一些體己銀吧?
因此,劉捷軒便派人給賈璉、賈惜春捎來口信,讓他們倆湊一筆銀子過來贖人。
對於賈璉、賈惜春二人來說,銀子不是問題,湊一湊也足夠了,但他們害怕自己銀子給了,人卻沒有贖回來,這豈不是人財兩空嗎?
賈璉便興衝衝地來到泉城府,向鬆江侯周進尋求幫助,如今,他在泉城府已經待了小半個月了,對於泉城近期變化,也了然於心。
“魏大人這次前來,肯定是想找鬆江侯說事吧,恰好我今日下午,和鬆江侯約定了半個時辰的會麵時間。魏大人若是不介意的話,可以和我一起去見侯爺。”賈璉熱心地說道。
“這不太好吧?”魏西平有些猶豫地說道。
賈璉笑道,“無妨。前幾日和侯府裡的孫管事吃酒時,孫管事還提到過,說是鬆江侯府一係成員,基本上都就位了,僅有魏大人因為身體緣故,還沒有安排最新職務,侯爺還說,若是魏大人還沒有將雅圖公主拿下來,他便要派人過去催促了。”
“這這這……”魏西平想不到,自己和雅圖的那點私事,居然都讓諸位知道了,他都不好意思向外人解釋。
賈璉和魏西平一邊走,一邊向對方介紹了一番城內形勢,“大周亡國之後,北平城內又緊接著發生了那麼多慘絕人寰的事情,以至於齊魯行省全境,人心躁動不已。大家都擔心齊魯行省,有可能會落入大順軍手中,便紛紛賤賣田產房屋,逃往金陵,以至於本省田產房屋價格暴跌,登萊錢莊從這些人手中,一次性便購得了數百萬畝土地。”
“登萊錢莊的經濟實力有這麼雄厚?”魏西平驚訝道。
“都是賒賬罷了。”賈璉解釋道,“將近上千萬兩銀子,登萊錢莊怎麼可能一下子拿出來?但賣家也是有苦難言,如今都知道大順軍和清軍在打仗,不管誰打輸了,還是誰打贏了,都勢必會將觸角伸到齊魯行省,到時候還不是血本無歸。考慮到鬆江侯周進的良好信譽,賣給登萊錢莊,掛上這筆賬,以後總有希望拿到手,比白白地便宜了大順軍或者清軍那些人要強。”
“確實是這個道理。”魏西平點頭說道。
“但是侯爺委托登萊錢莊買下這麼多土地做什麼呢?鬆江侯府才多少人,能種幾畝地?”魏西平追問道。
“這些田地都要分下去了。”賈璉笑道,“侯爺這次叫我過來,便是想讓我協助辦理田地均分一事。”
“田地均分?走李鴻基的路,讓李鴻基無路可走?”魏西平追問道。
大順軍曾打出“均田免糧”口號,“均田”指的是將官商富戶的田產分給農民自耕自種,而“免糧”則是減免百姓交納的賦稅,旨在減輕農民負擔,提高農民經濟收入。
應當說,這個口號對於貧苦農民來說,有著極大的吸引力,也是大順軍不斷發展壯大的重要原因。
但“均田免糧”的口號,卻一直停留在口頭階段,並沒有得到貫徹落實。李鴻基進入北平以後,所麵對的軍事壓力極大,兵餉也麵臨巨大缺口,根本沒有時間和精力,也沒有這個財力,將“均田免糧”作為一項基本方略推行下去。
如今,鬆江侯府在齊魯行省境內,通過贖買手段,搶先一步執行“均田免糧“政策,其意義不言自明。
“侯爺氣魄真是不小啊。”魏西平嘖嘖感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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