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巨響是蔡館長把手中的碗猛地摔到地麵而引起的。隻見他高聲地說道：“有了兩位貴人相助，今年舞獅本武館奪魁必也，可是，乾冰生雲招式易學，在座各位得一起發誓保守秘密，不可讓對手得知。”說完，起身到關公像前，排隊齊心說道：“關帝爺在上，我等起誓，共同保守乾冰生雲的秘密，直至我武館獅隊奪魁，如違此誓，必如此碗。”說完，集體把碗摔到地上。隻聽得叮當聲一片，立馬間滿地碎瓷，可有一個碗卻完好無損。蔡館長大怒，拿眼瞪著諸人，惡狠狠地道：“這碗是誰的？上天示意，立誓不誠，關緊閉進小黑屋，直到舞獅結束。”臨過年了被關緊閉，看著人家開開心心的，絕對的重罰。但這徒弟也沒任何分辨，低著頭自個進了小房間，應當是拳館的規矩如此。蔡館長的敬的酒，每次必乾，這是敬酒呢還是罰酒，金華斌就搞不清了，最後，蔡館長拍著他的背送他出來，說道：“哥們講義氣，喝酒豪氣，是我這條線的人，這朋友我認了。”第二天早上醒來，金華斌感到頭痛背酸的，自個從蔡館長拳館出來到家後這一段的過程完全斷片了，怎麼個回憶都想不起來。“醒了，喝一碗醒酒湯吧，你知道嗎，昨天晚上嚇死我了。”張桂芳表現得極溫柔，拿著毛巾給他擦著額頭說：“今天，你就在家裡好好休息吧，餘下的走訪我去。”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怎麼回事？金華斌想起床陪著去，可身子軟綿綿的，隻能躺回床上，細細地思索著。也許，因為馬來西亞四麵環海，碼頭眾多，華人初到馬來西亞時，多以苦力為生，重親誼鄉情，爭碼頭，搶生意，拳館應運而生。在貧寒的時代，在險惡的環境下，圈子使人平添不少溫暖。他讓人感動，讓人增添力量。可是，圈子融入太多的人情與意氣，許多惡習就應運而生。休息到中午，張桂芳還在走友訪乾親中，沒有回來，金華斌問了下菲傭，居然會中文。在她的口中了解到，蔡館長在當地極有名氣，平時極少請人吃飯，得到他的肯首，以後在這裡立腳乾活，就不會有人敢砸子。女主人多次找門路，他都沒給麵子收禮物。難怪她表現的這麼溫柔，原來自個無意中搞定了城裡最難搞的老大，金華斌釋然了。圈子鑽多了累，不鑽，則被人排擠在外，商場亦如官場，有站錯隊一說，其實就是以圈子來界定某某是自己的人，某某是不是自己的人，來確定陣線。明天就是大年夜，按慣例得請仙居來的同鄉中的二十來個工頭共同過個年。菲傭回了幾句後低身退下，準備明天的年夜飯去了。從到馬來西亞後，就沒玩過，現在，一個人沒人管，剛好可以附近轉一轉。金華斌穿好衣服，來到不遠的大街上，商店裡掛滿了各種各樣的春節裝飾，有大紅燈籠、春聯、金光閃閃的穗子，童男童女拜年圖、“恭喜發財”橫幅等。奇怪的是每家店鋪都供著黃梨，滿大街的水果店裡也放滿了它，這是什麼習俗？問了一下店家，原來，移民以福建人聚多，他們對黃梨能給他們帶來好運深信不疑。因為黃梨的福建話發音類似“旺來”，所以，每家的神台上絕不能少了此物，這是風俗習慣，一代一代就這麼傳來下了。水果店裡，很多女生在排著隊搶購柑橘，奇怪的是每人七挑八選的隻購幾個，但男生購果的卻一人也無。這是什麼情況？他抬頭看了看，上麵一塊板子上寫著，年前挑柑橘，元霄嫁好尪，應當是當地的一種習俗吧。經過打聽，得知“拋柑”源於馬來西亞福建籍華人的風俗，即元宵時節，單身女性在柑橘上寫下自己的聯係方式，拋入水中，男性則爭相撈拾，所謂“拋好柑，嫁好尪”，希望通過此舉來覓得自己的如意郎君。當代社會男女交往渠道增加，但“拋柑”這一習俗依然在馬來西亞華人和馬來西亞僑生中繼續流行。因此每逢元宵節，所有單身青年們都會出門乘船賞月亮，在浪漫氣氛的烘托和月老的協助下，女生們找準時機去拋柑，而男生們則負責撈柑，以求覓得一段好姻緣。探訪了一番馬來西亞民俗後回到住處，已是晚飯時間，張桂芳還是沒有回來，撥打手機，不接。又被什麼狐友狗友纏住喝酒了吧，醉了怎麼辦？患得患失中，直到十一點，才由代駕把她送回。到寢室後是又吐又吵的，風水輪流轉，今天輪到我照顧她了。服侍她躺到床上後，隻見她睡夢哭了又哭，醉話連連，不知受了多少委屈。“親愛的，昨天遇到什麼了，哭得這麼傷心。”早上，金華斌醒來，看見她已坐在床頭發呆，忙關心地問道：“與老公說說吧，也許我幫得上忙。”“沒什麼，隻是酒喝多了，老鄉們等會就會來拜年，我們得開始準備了。”說完，她就在鏡子前坐下，開始梳裝打扮，一刻鐘後，剛才還蒼白無神的臉在胭脂與化裝品的掩蓋下變得神彩奕奕。門口響起合唱聲：“恭祝你福壽與天齊，慶賀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恭喜你!恭喜你!”仙居工友們集體相約到這裡過年，這已成傳統。菲傭屁顛屁顛地拿出一個大盤，操著半生不熟的中文對大夥說道：“撈魚生嘍，祝大家風生水起，來年發大財。”“撈魚生”是馬來西亞過年傳統習俗，意指七彩魚生，七彩代表紅到發紫，魚生則為風生水起，材料有紅蘿卜絲、白蘿卜絲、薑、炸過的米粉等不同色的七種絲，魚生則是各種生魚片。撈生，也叫做“撈起”，寓意著越撈越旺，風生水起，這是馬來西亞華人在春節時一項傳統的指定動作。他們愛熱鬨和團聚，無論是在單位的年會上還是在親朋好友的聚會上，大夥兒都喜歡一起“撈”一番。邊“撈”還要邊說著吉祥話，以祈求在新的一年撈得風生水起、好運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