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賓主坐下,顧寨主向陳縣令方向看了看,有個極熟識的身影,正是上次彼自個綁架的徐籃生,後來,與馬寨主內哄時,被道士救走了。外麵紛傳馬寨主就是被他所擒的,不自禁地多看了幾眼。徐籃生小兒生性,感覺雖是綁架,但他們夫妻倆對自已很好,見他眼光轉了過來,作揖道謝:“前些月多蒙大叔大嫂照顧,還為我在河邊與馬寨主大戰,此恩此情,在此謝過。”
慚愧慚愧,自個綁他為人質,他卻隻記得自個的好。顧寨主聽了滿頭大汗,又聽嘍囉說剛才的雷聲就是他發的,人家以怨報德,能製服馬寨主,自然也能製服我,自個不可不識相給臉不要臉。忙向陳縣令納頭便拜道:“父母官大人在上,我顧某人率全寨四十人歸降朝廷,任憑處置。”
“顧寨主乃是響當當的好漢,何來處置?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本縣令擔保,以前有什麼事既往不咎,若願意墾荒種田,縣衙給你工具種子,並派老農教你勞作。”陳縣令扶起他,折筷為誓道:“隻要顧寨主真心改正,本縣令保證不會有人與你為難。”
顧寨主傳令收集細軟,燒毀匪巢,跟從陳縣令下山。陳縣令一想,匪巢附近村民莫敢逼近,多是荒地,乾脆人情做到底道:“就在此地墾荒,你為村長,房子依就,把兵器交給衙門即可。你等小孩如肯讀書上進,可持本縣名貼向桐江書院方院長報到。”
強盜子女,哪有讀書的資格?宋人又以科舉為正途,聽罷這話,群嘍囉齊齊下跪,表示願意放下兵器。
《匪首歸義》
陳縣令,入匪巢,
明事理,勸召安,
恩威並施菩薩心。
許他建村墾荒地,
更許兒女可讀書,
贏得匪首歸心降。
一瞬時熔劍為犁,
今日裡馬歸南山。
陳縣令具表朝廷,說明了招安經過。兵不血刃,化匪為良,附合朝廷不戰意圖,朝廷十分滿意,下旨嘉獎。徐籃生年紀雖幼,不能授以實職,皇帝對他極感興趣,旨中召他進宮麵聖。
徐籃生不及答應,門外師傅進來,拂塵一揚道:“人間曆練已畢,徒兒跟我回府。”
說完,牽著徐籃生的手一起駕劍東去。欽差抬頭一看兩人駕劍一前一後地飛去,納頭便拜,激動地道:“想不到世間果有神仙,此次傳旨,不虛此行。”
呂洞賓與徒兒回到方岩洞府中,見洞中一隻黑色的身影向他們奔來,四肢著地,一蹦一跳的。這是小黑兔嗎?看身形比狐狸更長三分,看神態卻與小黑兔一般無疑。呂洞賓雖說見多識廣,也從沒見過這樣的生物。這怪物與徒兒極親熱地玩在一塊,又證明它確是原來的小黑兔長大的,嬰兒天性純樸,不看表麵,隻感覺對方對自己好不好。
母兔確實是平平常常的兔子呀,既無仙氣也無妖氣,難道說當時自己看走眼了?呂洞賓又一次運起神通,諸位,你們知道他發現什麼了?
金華斌又一次離開了,留下他們猜啞謎。客人知道點菜時間到了,這是這個民宿老板常使的招式之一。他的燒菜技術怎樣不知,菜名卻花裡胡哨的個頂個奇葩。看著菜單指著這個道,就來一個:
《破陣子·地煞野豬肉》
四腳翻飛狂奔,長嘴拱土力神,有朝一日踩獵夾,十裡方園慘叫聲,今朝傷了命。
刀如齒輪飛快,火似萬蛇吐信。豬肉塊塊入湯鼎,小火煮爛薑去腥。果然味絕頂!
“你們這野豬肉來源合法的嗎?”
“開店的當然合法,我有獵槍證。”金華斌拿出了證件交給他們看。
客人把獵槍證遞還給民宿的主人道:“接下來,得劇透一下這小黑兔來曆了。”
金華斌笑著開始道:”呂洞賓運起元神,凝神一看,果然不簡單,它的身上還有龍族的血液。龍性好淫,看到什麼生物中長得漂亮的,都會色心大動而去插一腳,不管對方修為如何,記載與龜蜈蚣等等都有過一手,並留下了子嗣。龍與兔也曾發生過這樣的事,隻書中缺少記載。就象皇帝有了許多嬪妃,私訪民間時還喜拈花惹草的,留下子嗣。為什麼當時看不出異常,是因兔隻是凡兔,身上沒其它信息。
這事怎麼辦,讓它跟著休練?讓人的法木流入龍族,顯然不合理。送它父親那裡,又不知它是那條龍的野種,自個法力雖強,卻沒這能力。送走它徒弟少了玩伴也會傷心。思索再三,呂洞賓想出個辦法,送它去孤懸海外的蓬萊,那裡麵臨大海,時常有龍族上島遊玩,說不定能碰到它父親。動物生命力很強,那裡又食物充足,無有猛獸。此事得瞞著徒弟進行。
當晚,徒弟正在熟睡,呂洞賓施了個法術,抱起黑兔,駕著飛劍,快速地把它送到了蓬萊島。這也是八仙與龍族結仇的原因之一,此是後話。
《送龍子》
龍有子,遺人間,
恐其孤,送蓬萊。
粗眉卓豎語如雷,
聞說不平便放杯。
仗劍當空千裡去,
一更彆我二更回。
好徒兒痛失玩伴,
無奈何天命如此。
小孩子沒了玩伴,找幾次哭幾回自會過去的。呂洞賓回洞後,看到熟睡中的徒弟,輕輕地給他蓋好被子,自個獨自上山頂做吐納功夫去了。
練功回來,果見徒兒在山洞裡急得團團轉,尋找著玩伴小黑兔。
“師傅,你說小黑兔去那裡了。”他帶著哭腔問:“會不會被狼吃了?”
“兔有兔的生活,人有人的人生。”他摸著徒弟的頭說道:“自然是該去它應當去的地方了。”
“去哪兒了呢?可它不該不告而彆啊。”
“我們去城裡見你父母與陳縣令,你跟它說了,它聽得懂人話嗎?聽不懂,我們算不算是不告而彆?”他又一次勸慰道:“命中有時總會有,命中無時不強求,安心地隨師父修練,說不定機緣到了,以後還會見麵的。”
徐籃生找了幾天後,找不到小黑兔,慢慢地也開始收心跟師父修練,淡忘了它。洞中不知歲月,不知過了幾年,一次修練回來,聽得洞中有另一個人的聲音,並且這聲音還是個女的。師傅常對自己說,修道中人,不近女色,這女的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