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斯的話讓狄努王臉色青青白白了一瞬。
他隻是一時一刻都等不了了。
他被蘭斯踩在腳底下太久,此番擺脫了控製,還是在自己的地盤上,不論是身為王的自尊還是驕傲,都不允許他繼續和蘭斯虛與委蛇。
未免蘭斯發現端倪,他反而要先下手為強。
而且其實對於狄努王來說,他根本沒損失什麼。
一個王儲?阿勒詩隻是沒想通而已,若是讓他來當王,難道他還真的會不願意?他的兒子會那麼蠢?
狄努王看著蘭斯,收起了難看的臉色,反唇譏諷道:“那你以為你很聰明嗎?巴掌和玄鐵鏈你選巴掌?他們是怎麼研製出解藥的?沒有底也伽怕是難吧?”
“可是底也伽是你親手送過去的,那位長公主隨口糊弄你兩句你就像條狗一樣叫個不停,尾巴都要搖出花了。”
“人家那麼多男人都喜歡,就看不上你,你還在這裡做什麼青天白日夢,幻想什麼以後人家是你的女人,用了那麼多手段,你碰到她一根毛了嗎?但其他男人呢?早就是她的入幕之賓了,你日思夜想卻得不到的,人家不知道快活幾回了。”
“人家連一個眼神都不想給你,張口閉口就是狗,蘭斯,你也真是可笑,明明野心那麼大,布局了這麼多年,卻三番五次栽在一個女人身上,你這次若是沒有重傷,你會被我挾製住嗎?”
“可是你的傷是從哪裡來的?一般人怕是都恨死了,你呢?你嘴上說著恨,心裡到底恨不恨?你說說,到底是誰不聰明?或者說,你是不是蠢?”
狄努王一口氣說完,隻覺得出了一大口惡氣,痛快無比。
他真的憋了好久了!
早就看蘭斯那副模樣不爽了,隻是礙於從前被控製,他不好說出口而已。
狄努王居高臨下地看著蘭斯,想要從他的臉上看到惱羞成怒的表情。
但蘭斯臉上卻是淡淡的,沒什麼表情,反而似笑非笑地看著狄努王吐出一句:“說你不聰明,給你說跳腳了?你這是惱羞成怒了?”
狄努王:……
他沒想到這番話蘭斯竟然完全不放在心上。
“你、你……”
蘭斯閉上眼,老神在在,仿佛狄努王剛才的話沒有給他造成任何情緒波動,隻有狄努王自己在那裡像個被人戳破麵子的小醜。
“蘭斯!我再給你三天時間!”
狄努王怒而站起身,甩袖而去。
房頂上的寧玄衍無聲地聽完狄努王的控訴,麵無表情。
此時他忽然覺得溫妤若是在身邊就好了,這一定是她喜歡看的精彩戲碼,她還會掏出一把瓜子,邊看邊嗑邊犀利點評。
雖然寧玄衍並不是來看戲的,但也不妨礙他覺得一個人十分的索然無味。
卻沒想到待狄努王走後,原本麵色無波無瀾,心平氣和到毫無情緒的蘭斯胸膛忽然控製不住一般不斷起伏,猛地吐出了一大口鮮血。
他趴在床沿,鮮血滴落在地上,臉色白到幾乎有些透明,似乎隨時會碎掉,藍色眸子更是顫的厲害,裡麵溢滿了痛苦與一絲絲無比複雜的恨意,不單單隻有恨,還有更多掩埋的情緒。
狄努王的話到底是對他造成了影響,隻是他方才一直在強撐著罷了。
“人家那麼多男人都喜歡,就看不上你。”
“用了那麼多手段,你碰到她一根毛了嗎?”
“你日思夜想卻得不到的,人家不知道快活幾回了。”
“嗬嗬嗬……”
蘭斯躺回床上,手腕無力地搭在床沿,嘴角的血漬在蒼白的臉上顯得極為豔麗,搭配上那雙脆弱的湛藍雙眸,倒是真像一朵開到荼蘼卻要謝掉的曼陀羅花,有一股極為強烈的破碎感。
“我明明……沒做錯什麼,我有野心,我錯了嗎?我想站到巔峰,我錯了嗎?為什麼就不能看我一眼?”
蘭斯嘶啞著聲音喃喃道。
“你錯在沒有底線。”
寧玄衍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床邊,冷冷地看著床上的蘭斯。
蘭斯眸光動了動,卻並沒有看他,語氣虛弱:“曆史上哪一位坐上皇位的皇帝不是經過了一場腥風血雨?若是我贏了,一統天下,史書也會為我改寫。”
但他似乎也不需要答案,喘著氣又問道:“你來做什麼?殺我?若不是我中了陸忍一箭,重傷未愈,你以為這麼容易?”
寧玄衍想起蘭斯曾經欲利用他讓伽片在大盛流傳開,還告訴他隻是普通毒藥。
以至於若是沒有溫妤,怕是大盛已經像那些聯軍小國一般的下場,被蘭斯兵不血刃的控製拿下。
他還因此被溫妤誤會,差點被她踢出後宮範圍。
想到這些,寧玄衍便覺得怒不可遏,他這輩子還沒被人這麼耍過。
“我當然會殺你,不過不是現在。”寧玄衍的語氣比起北陽關的冽冽冰雪好不到哪裡去。
“哈哈哈哈——”
蘭斯聽笑了,笑著笑著,一口氣堵在了胸口,痛的厲害,“怎麼說曾經也密切地合作過,這點不值得你記掛嗎?”
他的傷口又崩開了,溢出的鮮血浸染在胸口,但他毫不在意,“我知道你來做什麼,你想要、想要其餘伽片的藏匿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