顛倒的房間。
戴黑色三角帽的男人。
他一隻眼睛的瞳孔是白色,另一隻是藍色。
他穿著如夜晚般漆黑的,不反射任何光線的風衣,透過那漆黑的色塊,僅僅隻能看出穿衣者身材的輪廓。
他坐在一個古董木餐桌旁,戴著白色的手套,桌上放著一塊懷表。
一隻巨大的,四肢修長的紅色液態生物,如標本般靜立在他麵前。
一種五彩斑斕的火焰,在它身上不斷燃燒,發出水分蒸發的“滋滋”聲,而那恐怖至極的怪物卻像死了般,沒有發出任何一點聲響。
劉光耀知道這隻生物是什麼,那是血神……他在夢裡不止一次見過。
漆黑的背景裡,一個閉著眼睛的金發女仆,拿著長刀優雅地踱步走出。
她來到被彩焰炙烤的血神身前,用刀將血神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下來。
劉光耀不知道該不該稱之為肉,因為液體顯然不該稱之為肉,但那些液體在女仆手中被操弄時,卻又明顯表現出了鮮肉才有的彈性質感。
女仆將冒著熱氣的肉放在銀質餐盤上,然後從桌上的紅色蠟塊上,刮下一些蠟粉灑在上麵,最後將這盤肉端到了男人的麵前。
“謝謝,■■■。”
“請慢用,■■大人。”
劉光耀覺得頭很疼!
那兩個奇怪的音節鑽進他的腦袋裡,像一把鈍刀不斷剌著頭皮,貼著顱骨刮撓,仿佛電鑽從太陽穴鑽入,嗡嗡轉動著把腦漿都攪拌均勻,他感覺自己的腦袋像是要爆炸了!
要死!
這樣下去要死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劉光耀發出一聲不似人類的慘叫,抽搐著從病床上坐起,胸膛內的心臟劇烈狂跳,每次叩擊都會讓喉嚨感受到震動,耳邊除了心跳的咚咚聲,就隻剩下嗡嗡的耳鳴。
渾身的冷汗讓他仿佛剛被從水裡撈出來,身下的床單幾乎濕透了。
他起顫抖的右手摸了摸顱頂,稀疏的頭發被他捋了下來。
剛才那是什麼夢?
好像是一個人把血神吃掉了。
“哢!”
病房的門忽然打開,嚇得劉光耀一個激靈,發出一聲怪叫。
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走進病房,看到一臉慘白的劉光耀,皺著眉頭問道:“劉先生,又做噩夢了嗎?”
“嗯。”劉光耀呆滯地點了點頭。
“還是上次那個夢?”
“不,不是了,不過更奇怪了。”
夏守看著眼前這個半禿頂的病人,眉頭慢慢皺了起來。
從他走進病房開始,就聞到空氣中那若有若無的屍臭味,像房間裡偶爾會出現的死老鼠味一樣,仔細搜尋找不到源頭,快要遺忘時卻又會忽然出現。
夏守進來前已經閱讀過對方的資料,這個病人年僅二十五歲,從事會計工作,他工作證上的照片還是一個十分英俊,朝氣蓬勃的小夥子,但現在這模樣形容枯槁的就像四十歲的中老年人。
稀稀疏疏的頭發蓋不住布滿粉瘡的頭皮,黑眼圈和布滿血絲的雙眼像是剛剛通宵了三天三夜,已經到了猝死的邊緣,他的脖子像烏龜似的前傾,頸椎彎曲成不健康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