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村子裡鬨了災,村子邊緣的幾戶人家便大多都撤走了,一些無所依靠的,也都暫時先借助了鄰裡鄰居的房子,將自家牲口趕進鄰家院子內,用麻繩拴好,就暫時住了起來。
緊靠著村邊實在太過危險,誰也不想連聲慘叫都不讓人聽見就被弄死,自然是要想方設法尋躲災的法子。
現如今,住在最外麵的或是年輕力壯持械拿刀的小夥子,再或是腦子遲鈍、不信鬼神的莽漢,徐德就是其中之一。
他是村子裡麵為數不多的外姓,平常喜好喝酒吃豆子,吹牛的時候總說自己和城裡徐富貴有關係,村子裡的人不全信,也不敢不信。
最近生了這些事端之後,他也沒避,也沒躲,知道從哪裡搞了口扣著環的刀,把刀就往門外樹樁子上一剁,罵罵咧咧的就喊:“誰敢動我家牲口我就砍了誰!”
甚至連房子都沒搬。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太氓了,還是那口大刀真的有作用,比他更靠近村子裡的宅子都遭了難,他卻沒有。
日子過得久了,徐德甚至自己都認為自己說不準有什麼莫辨的本領,行事大大咧咧的起來。
今晚便是,他白日裡幫著不敢出戶的鄉親送了點東西,處理了些農忙,拿了一吊肉,一壺酒,晚上回了家,自己起鍋炒了一把黃豆,把肉掛起來風乾,自己則是喝酒吃黃豆,從下午吃到了太陽西下。
他喝的醉醺醺的,進了內臥就開始睡覺,睡得跟個死豬一樣。
可覺睡到一半,忽得聽見外麵傳來的劈啪的響聲,他養的那條狗也接連亂叫了起來。
徐德被吵醒,趁著酒勁直接推開窗戶朝著外麵就罵了起來:
“叫你媽了個逼的!狗雜種!擾老子睡覺!”
罵完之後,徐德馬上就能聽到狗嗚咽的叫了一聲,然後就什麼動靜都沒了。
他隻覺得窩火,大半夜的被狗崽子叫醒,膀胱脹脹的,憋了泡尿在褲襠裡,想要撒出去。
本來房間裡有尿壺,可想了想,徐德最終還是從內屋裡走出來,推開門,打算去院子裡把這泡尿撒到旱廁去。
他最近上火,尿黃,騷味大,現在天還黑,點油燈太費勁,要是對不準尿盆,再撒一地的外去,那今天晚上這屋子裡就不用待了。
推開房門之後,隻覺得撲麵而來吹了陣風,風中夾著腥臭的味道,抽了抽鼻子隻覺得惡心,徐德險些吐了出來。
“什麼逼味?”
他覺得難受,又憋的不舒服,於是加快腳步,快步朝著旱廁的方向走過去。
剛到旱廁門口,忽然瞧見不遠處自家狗正趴在地麵上一動不動。
“你這死狗,剛才還怪叫,現在就給老子偷懶,真他媽賤啊!”
徐德罵了一句,晃悠悠的走到了自家狗旁邊,踹了它一腳。
然而,和他預料的並不相同,被他踹的狗並未像往常一樣起來,怯生生的縮在一邊。
他這一腳下去,直接踢到了狗頭上。
眼見見著狗頭滴溜溜的轉了起來,竟直接被他踹飛了出去。
徐德這才發現,狗血和腸子流了一地。
風再次順著他的後脖頸吹過,他隻覺得遍體生寒。
僵硬的向後一看,這才借著被黑雲壓住的隱約月光看到:
有個穿著袈裟的人影站在他背後,看不清五官。
隻留下一片黑漆漆的影子就立在那裡。
死死的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