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姑娘像是回憶起來了些令人萬分恐懼、魂飛魄散的畫麵,打了個寒戰:
“當時鎮東有幾個鄉親一起過來,我也在其中,來了這之後就發現他們確實圍著個鐵鍋,那鍋很大,裡麵煮滿了開水,可在裡麵的卻並非是什麼石頭,而是貨真價實的肉!
“有些鎮東的鄉親用刀割掉了自己的胳膊和大腿,往鍋裡麵放,有些則乾脆把自己家年幼的孩子扔進去,燴成了一鍋肉湯分給周圍人吃。
“吃了肉湯的鄉親們都很怪,很不對勁,眼睛裡滿是紅,充了血的怪物一樣。他們直接拎著廚房裡的菜刀就在街上抓沒吃過肉湯的人,當時我是跟著王哥一起來的,王哥沒跑了,被直接砍了脖子,塞進了那鍋裡,我運氣好,躲到了周圍沒人的小屋裡。”
姑娘歎息:“但我餓的不行,兩隻眼睛都發昏,要不是肖哥你回來了,還給我帶了飯,我真怕我忍不住,跑去喝那碗肉湯。到時候我估計我恐怕也會被砍了腦袋。”
又疑惑的看著肖長成和他背後驢車上的兩人:
“肖哥,跟你出去的其他人呢?這位道長和這位姑娘又是?”
“他們……被奸人害了。”肖長成回憶起慘死的幾位同鄉,眼神落寞的一瞬間,又再看一下左辰,重新打起了精神:
“道爺是神仙,是來救我們的!他有讓米生米的本事,有道爺在咱們長山鎮,便不缺吃的。”
左辰沒好意思說自己其實是拿的玄米爆出來的糧食分給他們吃飯,他隻能補了一句:
“後麵吃糧還得你們去和尚那邊種地,不能光靠我救濟。”
“您說的是。”肖長成簡單把路上的經曆從眼前這姑娘說了說,聽得姑娘眼睛瞪大,心頭震驚。
再看左辰時雙眸中已經充滿了崇拜和敬畏。
從肖長成的描述來看,左辰當真和神仙一樣,本事大的不得了。
得了空閒,肖長成也終於來得及給左辰介紹這姑娘:
“道爺,這是我發小梁一梅,當時送我出鄉的有她一個。”
梁一梅聞言匆匆向左辰方向拎起裙角,似乎想要行個禮,卻又想到給食物的恩這麼一個小小的禮節有點不妥,於是就打算跪下。
左辰擺擺手,免了她的跪拜禮。
每個人看到他都想跪下磕頭,多少有點煩。
“既然鎮東這麼危險,那你為什麼不回去?”肖長成問,他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情一樣,聲音急切起來:“而且我娘,我娘怎麼樣了?”
“鎮西鎮東中間的大道被他們占了,我怕偷偷過去被發現,也進了鍋子。”梁一梅頓了頓,微微側頭:
“阿婆……阿婆身體有些虛,應當抗不了太久了。”
肖長成眼神接連變化數次,沉吟思考,最終咬緊牙根。
他走到已經閉上眼眸的一個鄉親身邊,從他手上解下布條,把刀拿出來,纏到了自己手上。
便左手端著米碗,右手拿著柴刀,滿臉凶相。
“肖哥?”
梁一梅有點遲疑的看著肖長成。
她總覺得這位肖哥和她印象當中的老好人肖長成不太一樣了。
在她記憶裡,肖長成哪裡有過這種表情,對待鄰裡臨街都是滿臉的和善笑容。
現在卻好像臨街的張屠戶,光在這裡一站就讓人不寒而栗。
“我要救我娘,誰攔著我,我便砍了誰。他們現在似人非鬼,可我娘不能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