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側圍觀的左辰忽得感覺一陣風從麵前吹過,原本的青丘山便在眨眼之間變化了樣子。
等待回神,他已經出現在了一片密林中心的湖泊處,而在不遠處的湖泊中心,盛開的荷花之上大士正盤膝而坐,手中持經,用平和的聲音念著:
“應如是降伏其心。所有一切眾生之類。”
“老太婆,你把我帶這來乾什麼?每天不是在這念經,就是在這念經!我早就聽說外麵有些修道之人喜歡拿我們做一些術法上的實驗,有什麼招就快來吧!爺爺受著呢。”
那紅狐狸在大士身邊亂轉,他似乎想要從這密林當中跑出去,卻在密林先鑽進去之後,又從右邊鑽了出來,顯然是入了迷陣,根本出不去。
於是便扯開了臉去罵大士。
但大士卻全然不惱,是自顧自的念著經,時不時手中翻出些五淨肉喂給那狐狸。
此刻的一人一狐就像是完全看不到左辰,左辰也不惱,坐在一旁。
時間和歲月開始飛速流動起來。
春去冬來,日升日落,從春日時那滿林子到處撲著蝴蝶的紅狐,到冬日時雨雪下睡著大覺的火狐,從夏日時在池塘當中撲騰著捕魚的小童,到秋日時盤膝坐在大士身旁同她一起念叨的青年。
僅是眨眼之間,頑劣不堪的小家夥已經成長成了一個清秀的年輕人,而他身上那股子烈火似乎也收斂了許多。
又是一日,左辰忽得的感覺時間重歸了正常,便知道應當有事要發生。
重新將目光投向了水池旁,隻見那大士從蓮花上站了起來。
“久念,為師要去一趟極北。”
“啊?師傅要出門?”紅狐久念不由得滿臉吃驚,在他看來,自從收了自己之後,大士每日就坐在這蓮花座上,彆說是離開這裡了,那就是連動都懶得動一下。
今日要走,確實令他有些疑惑。
“有位仙長邀請,說是極北之地出了些異變,我需得去上一趟。”
又頓了頓:
“你道行尚且還不足,先在仙駝上留著吧。”
“誒?”
久念一張俊俏的臉頓時就變成了苦瓜的顏色,本還想多求兩句大士,越不想那大士已經手捏蓮花,轉身浮空而去,壓根就不理自己的小徒弟。
無奈之下,久念隻能對著空中大士招手:
“師傅!您早些回來啊!”
大士垂目,對著他露出些許笑容。
直到大士的身影徹底遠去,久念才直接仰躺在地麵上,長長歎息。
“何日才輪到我去人間逍遙一番。”
口中念叨,心裡卻是生了不儘的向往。
然而這麼一彆,久念就再也沒有見到過大士。
春風吹來時他一人,日頭灼灼時他一人,秋葉泛黃時他一人,冬雪紛飛時他一人。
終於在第二年雪溶時,久念覺得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他收拾好行裝後,從這密林當中向外走。
左辰也起了身,一路跟著他。
這一次,久念終於沒被密林中的迷蹤陣攔著。
當他走出密林之時,眼前一片開闊的藍天,雲朵甚至都飄在這密林之下。
左辰這才發現,這是一隻巨大的烏龜,正漂浮在天空中翱翔。
而這一片碩大的密林,就長在這龜背上!
垂目看了眼這烏龜,左辰眼中浮現出一絲了然。
恐怕現如今的大密林就是它的軀體所化。
而另一側的久念似乎早就知道這件事情,他自上空一躍,架雲下飛,落到了這茫茫人世之間。
左辰也跟著落了下去。
村莊、行人、寬闊的路。
看不出什麼特彆的。
“大士說自己去了北方,那我就向北走。”
久念嘀嘀咕咕,踏上了旅程。
他穿過了村子,幫著村人解決了些瑣事;他越過高山,看到了絕美的景色;他進入了城市,在城中大顯神威,揚名立萬;他從未停下腳步,一路向著北前行。
而越往北走,他便聽到了一些令人不安的消息。
北方出現了一種黑色的大海。
那大海近乎吞噬了一切,而被他吞噬的,不管是有凡人,還是修道者,也是化作了紅黑色的怪物。
仙朝派了很多士兵過去,嘗試攔截黑海,卻無一例外,儘數失敗。
“大士難道正在想辦法封印這東西?”
久念自言自語的嘀咕,加快了腳步。
而很快,他就到了北方的防線處。
在這裡,他看到了整齊的軍隊,看到了身負重傷的仙兵,看到了由各種防禦術法構建出來的防護屏障,也看到了許許多多的大神通者。
他找到了一位將士,說明了自己的來意,而當聽到他的話之後,那位將士的表情變得沉重了起來。
將士帶著他進入了防線內部,在這裡,他看到了統帥此處的仙將。
仙將看了他一眼後,便長長的歎息:
“大士,為了鎮壓苦海,圓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