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這條小徑往前,大概再走小半日就能到歸鄉路。”胡文拿著地圖,手指在上麵劃過,給驢爺指了一條道出來:“歸鄉路直連尚寶城,那是幽州最靠北的一座城市了,南連東水、百川兩座大城,順河而下,直達大九湖,往北部要塞運輸物資。”
驢爺將地圖上的道路記在腦中,踏蹄子前行。
旁邊路上隨著走的野豬妖問了一句:
“歸鄉路,這名字倒是文雅,為啥要叫這個?”
胡文聞言,側目看了一眼豬妖。
現如今對方已經使了化形之術,變成了個身材肥胖、皮膚黝黑的農家漢子,手中拎著個耕地的鋤頭,說是他的寶物兵器。他瞧著其貌不揚,實力可不低,作為大密林當中的幾位妖王之一,他和當路君一樣,都是先天乃至圓滿的道行。
豬妖說自己母親當年一胎生了八個崽,他是最小的那個,所以自稱朱老八。但不曉得為什麼,道長在聽到他的名字之後,每天都在瞧著他。
略怪。
順帶一提,當路君的名字叫觀狗鬥。
彆問為啥,問就是當初生他的時候,他娘看到了兩條黃狗打架。
收斂心思,道:
“這條路落連著井州和幽州,有傳言稱,當年幽州鬨了惡物之劫,導致尚寶城當中有不少鄉人被迫離鄉,後來鎮北王將惡物斬去,井州之人也回到了幽州,走的就是這條路,所以才被念做歸鄉路。”
又頓了頓,補了另一個故事:
“當然,也有人說是這條路旁邊有個個頭夠大的古修墳墓,被摸金校尉給拿了,那摸金的門堂又是自稱歸鄉的那一脈,結果故事越傳越遠,這條路便也被叫做了歸鄉。”
“第二個故事聽起來可不怎麼美好。”彩衣摸了摸鼻子。
“所以有客自遠方來時,本地人都用第一個說辭。”
這次結伴而行的人多了,在路上總有人說話,倒也是熱鬨。
和朱老八一樣,觀狗鬥也化了形,這個體毛稍微有旺盛的中年人,沉默無言,全程隻是默默跟隨,除非主動找他談話,一個字都難從他嘴裡聽到。
他們兩人都沒乘坐驢車,光靠兩條腿在土路上跑。
本身就是妖物,體力旺盛,跟著騎馬的胡文一並走也不落後。
昨兒幾個妖物和驢爺到底還是義結金蘭了,現在驢爺是他們大哥,大哥拉的車道長可以坐,他們這群小弟坐就不太好了。
左辰正打開背簍,將猴子贈的猴兒酒一壺兒又一壺兒的放到簍裡。
臨走時猴子搬了六壺酒,這是猴子最後的存貨了。
左辰也沒白拿他的酒,翻箱倒櫃間,把竹簍底下拿了最後的一枚紅皮雞蛋拿了出來,給了猴子。
前五個酒壺都被左辰儘數塞進了背簍裡,當他伸手拿到最後一個酒壺的時候,手拎了拎,感覺重量有點不太對勁。
左辰眉頭皺了起來,然後把酒壺舉起來晃了晃。
酒壺當中傳來了女子小聲的驚呼。
左辰:“……”
啟動了觀炁術,朝著裡麵看了一眼,在盯了兩三秒之後,左辰才長長歎息一聲:
“狐狸大小姐,你怎麼隨我們上來了?”
“……不是狐狸大小姐喲,我隻是一壺酒喲。”
聽著壺裡傳來了小小的女性聲音,左辰直接就把上麵的紅色蓋子掀開,隨後伸手往裡一摸。
一揪後領毛,從壺裡抓出來了一個狐狸。
白毛狐狸小心翼翼的縮著腦袋,也是知道自己辦錯了事,不敢正麵和左辰對視,隻能用求助的眼神看向了正在騎馬的胡文。
胡文也是愣住了。
咋回事?
這狐狸大小姐怎麼還跑出來了?
胡文瞬間就想起來了昨天經曆的種種,想起來了自己被這群狐狸們捆起來玩弄,想起來了屈辱的梳毛以及那大小姐的皮毛……
手感真好啊。
不對!
連忙甩了好幾下腦子,胡文才把腦中這些念頭全都扔了出去。
怎麼回事?自己不過是梳了一次毛,怎麼還惦記上了?
難不成這狐狸身上有什麼魅惑之法?
左辰手頭拎著狐狸,眼見著這大小姐眼巴巴的看著自己,扶住額頭長歎一聲:
“您不好好在森林裡麵待著,跑出來這是要乾什麼啊?”
“我來找我郎君啊。而且我也想出去玩……”
小狐狸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左辰嘴角微抽。
通過觀炁術,左辰也能看得出來,這位狐狸大小姐的道行是這幾個妖王裡麵最高的,對照人類的話,已經算是摸到了陸地神仙的門檻。
大概比湯乞差個兩三成火候。
但道行高深,卻不代表實戰能力強。
力大可以飛磚,但左辰毫不懷疑,倘若觀狗鬥真要和狐狸大小姐生死相搏,哪怕觀狗鬥道行不如狐狸大小姐,最後活下來的也必定是這位狼妖。
修為尚未達到碾壓,心思又太過純良,容易吃了偷襲或者中了騙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