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樹根收回之後,左辰背後已經鋪了一路殘木斷根,像是野獸進山,生生擠出一條路一樣。
剛才進了村子之後,他便感覺到這邊惡氣極重,有著淡淡苦海氣息。
嗅嗅鼻子,距離那股子煩人的惡臭已經越來越近了,左辰便知道繼續往前走應當就是目的地了。
再將麵前一顆攔路的大樹攔腰拍成兩半,左辰也終於看到了那位於山石高坡之間的一潭池水。
石潭正後連接著幾處高坡,裸露在外的青岩構成了小型的瀑布,溪流順著土坡上湧下,落入早已化成黑色的池水當中,卻毫無聲音,甚至半點水花都沒有。
這片黑色的水潭就像是死了一樣。
安靜。
它就平靜的在這裡躺著,像是一大塊的鏡子。
左辰凝視著黑色水潭。
他能清楚的看到水潭當中似乎延伸出幾根線,一部分向著東方,一部分連著北方,最近的一根則連著左辰的正背後,也就是村子的方向。
直接揮動道袍,四周無風自起。
水潭的黑色則是像被不可見的力量抽起,眨眼之間就聚攏到了一處,化作了一滴黑色液體,在水潭當中漂遊。
虛空一抓,黑水從潭中飛起,漂浮到了左辰掌心當中。
而當這滴黑水被左辰逮住之後,很無聲的小潭邊呼的爆出水同青石、瀑麵間的碰撞聲,在幽穀般的林子裡傳了很遠。
本已被惡氣墮化的樹木也重歸了原來的模樣。
左辰盯著手中這一滴不安的液體,隻覺得上方惡意湧動,甚至都在嘗試想著左辰的體內湧去。
但卻被先天靈炁擋在外麵,根本無法靠近靈台半步。
這是一滴苦海。
這滴苦海同大密林裡那一片水池不同,它上方連接的絲線密密麻麻,似是有什麼東西正和它牽連。
稍稍思索片刻,運起了移山填海的法訣,林間飛沙走石,在手心當中聚集,打著旋兒裹上了苦海,眨眼之間原本黑色水滴就變成了隻有半個巴掌大的泥球。
掌心又是升起了朵朵花瓣,將這泥球包裹在正中,直接把泥球變成了個漂亮的花托丸子。
苦海上方連接的絲線也被左辰所掌控。
透過感知,左辰的視線似乎被拉了很遠很遠。
他看到了幾戶城鎮當中,有藏在陰暗處理擺弄祭台的人,他們已被苦海根深蒂固的枝根,看著像人,實際上已經化作了苦海之奴。
他也看到了一戶大院內正有賊持刀殺人,將數口之家屠個一乾二淨,隻剩下幾個孩子正瑟瑟發抖抱在一起,麵對渾身是血的惡賊。
他也看到了在村子當中乘著火焰跳舞的火人,歡暢大笑,似若瘋了一般。
像這樣被乾涉的人,還有很多。
便是冷哼一聲,順著這些線路打入了一道自己的妙法。
朵朵白花順線而行,眨眼之間就飄了很遠。
躲在暗處伺機而動之人呼的感覺麵前天旋地轉,眸子當中竟是開了幾朵花,轉眼之間便是雙腿一軟,摔到在了地麵上,身魂已死。
正待舉刀殺那孩子的惡賊也瞬時之間停住了自身動作,他半張著口,嘴中發出痛苦的哀嚎,有層層白花順著他皮膚下生長了出來,眨眼之間整個人就化作了一大團的花簇,院子當中風一吹,他便散掉了,隻剩下花瓣漫天亂飛。
而村子裡麵,燃燒著火焰的董倀動作瞬間停了下來。
他半張嘴巴,喉嚨中發出無聲的慘叫。
中空腹部燃燒的火焰開始逐漸變化。
由紅變白,如虛變實。
眨眼,竟是化作了一副花圈,黃白相間。
董倀低頭垂視自己腹部,他愣了許久,也終於在這一刻,他似乎是意識到了自己已經被燒成了一塊炭。
便是原地發出駭人的慘叫,直接躺倒在了地麵上,滾了兩圈之後就沒了動靜。
生生把自己給疼死了!
隻留下在場一眾人麵麵相覷。
他們也能瞧得出來,這肯定就是左辰的手段。
唯一的問題就是……
這手段多少有點嚇人。
……
左辰並未徹底將這滴苦海鎮壓。
他隻是盯著手中花托著的泥丸,陷入了些許沉思。
這滴和之前看到了苦海不太一樣。
它好像是……
有意識的在做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