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匹被一分為二的聲音清晰的傳到了所有人的耳畔當中。
隻見左辰麵前的景色被裁開,就像是被剪開的布匹一樣,向下半垂,在地板上隨風搖曳。
這幕布遮掩的後方,正有個賬房先生拿著賬本指手畫腳:
“都快點準備著!尚寶那邊好像要來位貴人,有大船護送,咱們這兒可不能丟了麵子,好好準備!多從湖裡撈上幾條魚了,讓貴人嘗嘗全魚宴”!
夢中人自顧自做著事情,似乎全然沒有察覺到空中已經被左辰裁出了一道口子。
站在左辰旁側的兩個妖王不免便倒吸了口冷氣。
彆人道行不夠也許看不出來,他們兩個卻能清楚的知道這一剪子到底有多深的道行!
輕而易舉撕破現實和夢境的邊界,也能讓旁人也能一窺這深邃夢想,如此堪稱大神通,卻又不用開壇做法,著實強悍。
左辰則是凝視了一下這正喊話貨的賬房先生,又看了看死者的方向。
在死人堆當中,這位賬房先生正安然躺著,身體乾枯,已經死了很久。
收斂心思,左辰將靈炁運到口哨當中。
高喝一聲:
“醒!”
這一刻,聲音似乎突破了夢和現實的避障,傳入了正在乾活的夢中人耳中。
那些還活著的人紛紛如大夢驚醒一般,側頭看向了左辰的方向。
而那些已經死去的人卻依舊自顧自的乾著自己事情,像是被永遠的留在了迷夢之中。
“啪!”
眾人眼前的夢境,就像是被戳破的泡沫一樣,煙消雲散。
而在地上癱著的這幾位也終於緩緩睜開眼睛。
他們先是滿目的茫然,一副大夢初醒的模樣,這才環顧四周,驚駭的看向身邊的屍體和突然出現的左辰一行人。
有個年輕的小夥子從地麵上撐起身體,他瞪大眼睛看著左辰,下意識的伸出手,打著顫抖的朝他指:
“你……我剛才看到你了!”
他顯然被嚇得不輕。
本來正在老老實實的乾活,卻沒想到一睜開眼睛,發現剛才還和自己共處的同事已經死了一片,全身上下滿是褶皺,外加上最後一眼看到的是這個道士,怎麼可能不被想歪。
他們都被嚇的夠嗆,所幸胡文上前拿出了自己行走的招牌,誤會才就此解除。
待冷靜下來之後,左辰才詢問了一番,結果剩下的這群人壓根都不知道自己已經進入了夢中,隻記得今天一大早就接到了傳訊香傳來的信息,說是有個了不得的貴人要從尚寶北上,他們就這樣忙活了一天。
現如今水閘這邊管事的都死了,剩下全都是些不怎麼會說話的力夫,在確定了是左辰救了他們所有人之後,連連對著左辰他們磕頭,表達自己的感謝。
“你們先在這多撐幾日,把這些屍體安葬一下,再等三日,若是沒任何消息傳來,那你們就順著河往上走,去尚寶城那邊,去找易由,把這裡的事情儘數告訴他。”
胡文安撫了兩句。
這些力夫們心頭慌,卻也實在是沒什麼辦法,隻能點頭應下來胡文的要求,收拾起來了附近的屍體。
左辰給了他們一人一張避險符,這幾個力夫一直都在水閘這邊,道長的傳言顯然還沒落入他們的耳中,不了解符籙的功效,隻是滿心的慌,覺得這小小的黃紙符恐怕保不住自身性命。
胡文也能看得出來這些力夫所想,可惜現在急事多、雜事亂,胡文也著實騰不出時間安慰力夫們,隻能草草的勸他們安心,隨後便跟著眾人出發。
路上,胡文發悶,顯然被這一遭事情搞得心情不佳。
“看樣子這場大夢覆蓋的範圍不止隻有西聯台一處地方啊。”朱老八嘟囔著:“他們才剛剛睡了一日,就已經乾枯成了這樣,那其他地方……”
朱老八說到這裡略感不妥,閉上了嘴巴,胡文用手按住了自己的太陽穴,不敢深想。
寧威也是愁容滿麵:“剛開始做夢的時候,老子和弟兄們也沒反應過來,認為自己還在西聯台呢。後來出去逛了一圈,才發現周圍這景色不對。和這群力夫一樣。”
“朱哥,觀哥,你們倆之前是說,自己能從夢中跳出吧。”胡文像是忽然想到什麼一樣,問道。
“是啊,我和匹老狼畢竟是先天圓滿的道行,用修為刺激刺激自己的三魂七魄,就能讓自己從這迷夢當中清醒過來。”朱老八點了點頭,卻又指了一下狐妮:“但這丫頭不太行,她是空有一身蠻力,完全不會任何使用的術法,她被困在裡麵,那就是真被困在裡麵了。”
“我在想柳仙的事。”胡文道:“柳仙陸地神仙,隻強不弱,比道長肯定是比不了,但也應當不會被這夢境所困,真要是有賊人設大壇起夢,柳仙怎麼可能察覺不到啊!”
“沒接觸過柳仙,你說這個我也不知道啊。”朱老八搖頭。
胡文歎息,眺目遠望。
忽然,到那不遠處的地平線上冒出了幾點黑色,身形扭曲的怪物在其中蠕動著,歡跳著,在那碩大的寨子旁遊蕩。
他們漫無目的,一圈又一圈的走著,圍著寨子逛。
胡文眼睛一睜,整個身子前傾,都快從馬上跳下去了:
“他媽的!惡物圍城!這群狗雜種早不來晚不來,怎麼偏偏這個時候來!”
左辰未多言,翻手為雲,直接原地將馬車騰起,帶著眾人衝向西聯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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