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顧得上擦拭桌子,李繼目中流淌出一絲驚訝:
“先生何時發現的?”
“我第一次瞧見胡文時,瞧見他身上帶著些獨特炁息,像是狐狸,當時正處於大密林之中,周遭滿是狐仙,便以為是自己看錯了。時值前段時間船上起霧時,我才發現這霧氣是青丘仙所為,又和胡文聽到的細碎怪調有著說不清道名的關係,當時便有些猜想了。
“確認的話,還得是今天白天時,威王你自己嘀咕的那一句話時。”
在聽到了左辰的解釋之後,李繼歎道:“先生果然厲害。我接下來要說的事情確實和胡文有些關係,也希望先生答應我一件事情。”
“請講。”
“這事情可莫要告訴胡文小子,他性格執拗,表麵上雖然不說,假如他真要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怕不是會難受好一段時間。”
“我心裡有數。”
在聽到左辰這麼說之後,李繼才開始介紹起來胡文的事情:
“我剛和老柳平定的從京都來的惡鬼,打算回北部堡壘。抄近道,隊伍走到大密林裡這條路。路途正走到一半忽然升起了一場大霧,把我們困在了林子裡。我有個副官不小心在大霧裡呆的時間長了,直接睡了過去,抽了好幾個巴掌才醒。
“幸虧老柳道行高深,用妙法劈開了一條長路,供我們前進。順著這大霧向前,我們找到了一個湖泊。
“那湖泊什麼樣子我已經想不起來,隻覺得寧靜,四周都生著樹。
“湖泊的正中間,有一顆寶靈玉。那寶靈玉正中間,則是蜷縮著一個白毛小狐狸。”
“那是胡文?”左辰問。
“那是胡文。”李繼點頭,“柳仙用火融開了白玉,把那小狐狸從裡麵放了出來。結果那小狐狸見了空氣之後眨眼時間就變成了個嬰兒,放聲大哭。
“他脖子上纏著個長命鎖,上麵雕字‘文家’,我就單獨取了取了一個字,叫他胡文。
“現今之所以和您說這事,主要還是這外麵起了大霧,和我們在大密林中看到的霧幾乎一模一樣,也能讓人入夢。隻不過當年那場霧氣並不濃,僅僅隻靠著老柳的手段也能應付的了,現今這場夢太大,大的足夠吞沒大梁。”
李繼總算是講完了自己的話。
環繞著大霧的結晶……
青丘仙的大夢之術……
由虛化實,和胡文一直都能聽到的,來自極北的小調……
左辰腦中已經有了一些想法,還沒有證據,隻能藏於心中。
怪不得狐妮的小家夥那麼喜歡胡文,恐怕她那小鼻子是嗅出來了胡文原本的血脈。
左辰沒猜錯的話,胡文應當是比較純粹的青丘仙一脈,他現在化為人形應當並非是變化之術,而是自出生之基就已經截然不同。
正事聊完了,左辰就和李繼閒談了一會雜事,起身便打算告辭,前去休息。
正待離開大廳,左辰忽得有所感,微微側耳。
飄蕩在他耳邊那若有若無的怪誕小調在這一刻變得清晰了起來。
似乎從正北方離著堡壘越來越近。
……
正在床榻上呼呼大睡的胡文眉頭慢慢凝了起來。
他已經進入了夢鄉,睡的很沉。
趴在他身邊睡覺的狐妮就像是忽然察覺到了什麼,猛然驚醒,從床上直起了腰板,左右環顧一圈之後,直接跑到了胡文的臉上,伸出自己的兩個小獸爪,就啪啪的抽胡文的臉:
“醒醒!郎君!醒醒!”
胡文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依舊沒有任何清醒過來的痕跡。
小狐狸又扇了好幾個巴掌,胡文仍是一點動靜都沒有,便急得直掉眼淚,急匆匆地從床上跳了下去,打算去找左辰救自己親愛的郎君。
可她才剛從大院當中跑出來,目光就被北方吸引了過去。
她看到了如同海浪一般的巨大雲層,正朝著堡壘的方向壓來。
就像是……
天傾斜下來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