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月好,踏光外行,沒想到能碰到同夜遊者,實屬緣也。”
朱老八皺眉,喝道。
“你是何人?”
臉色微窘,衛書耐著性子道:
“豪俠,咱們今日早上還見過一麵,你莫不是就忘了我?”
“誰和你見過麵?”
衛書啞然,不曉得為何對方是這副態度。
不過他也確實能看出來,眼前這位豪俠好像確實要比今天早上在縣衙門口看到的那個更加靈動一些。
雙胞胎?
不像啊。
心頭疑惑,想不明白。
歎息,重新自我介紹:
“在下衛書,京都人。”
“京都人?你是書樓的?”關晉萍皺眉。
都說書樓和歸鄉人有世仇,他又不是癲子,怎麼可能直接把自己身份講出來!
便是打算編一套謊話欺瞞。
然也就在這一刻,他馬上就聽到不遠處那個老乞丐用拿嗆拿調的聲音道:“書樓人,現今長老鵜廬居士弟子,衛家的三少爺,自幼被送入書樓中學習,也算是書樓眾裡比較出眾的年輕一輩了。”
衛書臉色就連變化,青黑交加,側頭,怨念的看了一眼老乞丐,心中也是忍不住尋思:
這人到底是誰?為啥知道的這麼清楚?
多看了兩眼,隻覺得眼熟,卻認不出來。
不過一想到身份已經被揭穿了,也就不再遮掩,乾乾脆脆道:
“正如這位前輩所言,在下衛書,京都書樓人士,鵜廬居士弟子。”
聽他自我介紹,關晉萍臉色發陰,手腕一翻,直接摸出來了兩把彎刀:
“你尾隨我等?”
“我可絕非隨你而來。”衛書搖頭。
看了眼朱老八。
我隨的是他。
朱老八疑惑,不曉得對方為何看自己。
衛書又是瞥了眼關晉萍,冷哼:“歸鄉殘黨,江湖邪門。道長,莫要被對方欺騙,他們收集各色京師遺物,就是想借助其中惡念異用,壞損天下蒼生!”
“你莫要血口噴人!”關晉萍臉被氣紅。
衛書冷道:
“做著搬山道人的勾當,拿著他人的墓中之物,又奪京師殘卷,你說你們歸鄉半分其他想法都沒有,誰會信?”
“這些不都是你們書樓弄的謠言?否則歸鄉一途聲望可至於此?”
“哼!是否為謠言,你們自己最清楚!”
兩人皆是憋紅了臉相互鬥嘴,誰也不服誰,眼見著就要打起來了。
最終還是左辰揮了揮手,叫停了雙方。
這才都不說話,各自縮在一旁,恨恨盯著對方。
左辰瞥了一眼嚴旺盛,後者忽然聽到耳畔旁邊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我觀他身上並無傷煞氣,可是前書樓眾?”
傳音術?
嚴旺盛聽說過這門神通,但他卻不會,隻能尷尬的看著左辰。
“你心念想就好了。”
嚴旺盛心頭微微動,嘗試了一下,發現確實能同左辰交流,也是心頭一震。
還能供他人通話的交流術,著實少見。
才收斂心思,向左辰介紹:
“他師傅是現今書樓三位居士之一,本身也是士族的人,年幼時被送到書樓當中,現今混得還算是不錯。外派出來鍍金。”
“好人?”
“不殺人,但是……這小子被一個老居士帶歪了。”
“細講。”左辰道。
“他師傅鵜廬居士標準的士人,高高在上,從不看人間疾苦,教出來的學子也是如此。這小子確實不傷良善人,但問題就是,他不把平頭百姓視作和自己平等的人。”
嚴旺盛在念頭中輕歎:“倒不是說他會肆意殺人。而是他瞧見有那位平常人家風采奪目便會詩興大發,去把他人詩心提取出來。”
“相當於搶了對方的靈感?”
“確實。乃是奪他人之心念為己所用。偏偏無人告訴他不問自取乃是偷,衛書這小子還一直以為自己是難得的俠士呢。”
了然點頭,左辰算是大概明白了對方是怎麼回事。
左辰看向他懷中。
他能看得出來,衛書懷中帶著厚厚的宣紙。
皆是他人靈感心意。
“先生,你打算怎麼處理他?”
聽嚴旺盛問話,左辰微頓幾秒:
“既然沒殺人,我便不會直接殺他,但他奪人心念,自然免不了罰。”
左辰手中已經捏起了法訣,指尖似乎升起了淡淡的霧氣。
做完這些之後,才對衛書道:
“你回去吧。”
聞言,關晉萍本想說些什麼,可忽然感覺自己袖口被拉了拉,回頭看,發現嚴旺盛正在拉她衣角。
嘴巴微張,最終還是把話儘數咽到了肚子裡,沉默不語。
衛書眼瞧著左辰沒有難為自己,也朝著他作揖,隨後轉身離開,不再多留。
時至遠去,關晉萍仍是不解:
“道長為何要放他離開?”
旁側彩衣倒是從左辰的笑容當中讀出些了內容,便是笑嗬嗬的道:
“你這便是同道長接觸的少了,道長一般這麼笑都是在打些壞主意。”
左辰伸手,敲了一下彩衣的頭。
關晉萍不知道左辰到底下了什麼方術,隻是帶著略微的疑惑看著衛書離開的方向。
這才發現那裡不知道何時生起了一陣濃濃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