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熏被她哭的心都攪成了一團。
但越是這樣,他就越不能留下她。
孩子太小了,他是個男人,單身男人。
這樣下去對誰都不好,子熏將她小手拽開,遞給南王妃,“臨霜便勞煩王妃了,子熏在此謝過。”
他虔誠的躬身,像是交付一個神聖使命一樣!
孩子眼淚嘩嘩的流,子熏看不下去,竟是飛快的離開了!
孩子咬著嘴唇沒了聲音,隻是眼淚比之前還要洶湧。
南王妃抱著她哄,“寶貝不哭,不哭啊,乖……”
孩子不吭聲,小腦袋垂的低低的,心裡一直在想著子熏。
哥哥,你說過會一直帶著寶貝的。
你說過,寶貝隻有親近的人才能叫。
可是……
就因為昨天晚上寶貝咬了你一口嗎?可是寶貝也沒有吃掉你,你怎麼可以這樣……
南王妃的身上飄著淡淡的幽蘭花的氣息,清雅宜人。
可是,她並不是人。
她是一隻鯤鵬,哪怕是變成了人的樣子,也不會真的和人類的喜好一樣,她不喜歡這個味道,她隻喜歡子熏,隻喜歡她的獵物身上的味道。
但也許是因為被遺棄的絕望,她不哭了,也不肯說話,安靜的像是全世界隻剩下她自己一樣。
南王和南王妃用儘辦法也無法再讓她說出哪怕一個字來。
同樣的,她不喜歡說人類的語言,說起來極其拗口。
而子熏像是逃兵一樣沒敢回去,抱著一壇烈酒靠在大軍出征必然經過的路旁大樹上,腦海裡一片紛亂。
慕容騁和君輕暖對臨霜也束手無策,那孩子除了子熏誰也不認。
於是,隻能將她留在王府,然後舉兵出征。
雨停了,天還陰著。
大軍離開京城,直奔南楚和南越交界的地方。
君輕暖和慕容騁策馬並肩而行,子熏的馬兒被慕容騁牽在手上,在一旁跟著。
“也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子熏不是挺喜歡臨霜的嗎,怎麼突然就丟下了?”君輕暖看了一眼馬兒,歎息一聲。
慕容騁沉吟半晌,這才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和君輕暖大體說了一下。
君輕暖聽了半晌沒回過神來。
許久之後,這才道,“難怪子熏要逃,這孩子年幼什麼都不懂,晚上亂咬人,子熏又不是四大皆空的僧人,難免有所反應。
有反應卻又不能胡來,甚至連多想都會產生負罪感……”
孩子年幼的單純,將大人們正常的反應直接納入了罪孽。
子熏經不住孩子無辜的撩撥,也受不了源自內心的拷問。
所以,他逃了。
隊伍走出去兩三裡地時,慕容騁和君輕暖兩人看到子熏抱著一個酒壇子,靠在路邊的樹上喝悶酒。
“下來吧,該出發了。”慕容騁知道他心裡憋悶,卻不知道怎樣安慰他。
子熏從樹上跳下來,將酒壇子丟在身後,翻身上馬。
酒壇子從西坡上咕嚕嚕滾了下去,子熏垂著頭走出去好一陣子,這才問,“她怎麼樣?”
“不肯說話,誰也不理了。”
慕容騁輕歎,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既然已經決定放下了,就走吧。孩子還小,時間長了便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