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客棧,氣氛沉悶。
檀寂坐在床邊,上半身的衣服已經褪去,一道猙獰的傷口,從肩膀處一直延伸到手肘,觸目驚心!
湘絲眼底的心疼斂藏,正在幫他上藥,低聲的問,“鯤鵬傷的?”
檀寂臉色很難看,並沒有說話,隻是盯著湘絲看。
他覺得現在的湘絲有些死氣沉沉的,讓他看著沒來由的憋氣。
湘絲感覺到了他的目光,心裡很痛。
她假裝看不見,低頭擦拭了他的傷口之後,捏碎白色的藥丸,將裡麵的粉末均勻灑在檀寂的傷口上,兀自說著,“這是最好的生肌丹,明日應該可以恢複一些,不過明日不宜再動手。”
檀寂隻是盯著她看,直到她包紮好了他的傷口,他才問,“你既然看不慣我,為何還要回來!”
這是質問的話,怒意壓抑在冷硬的嗓音當中。
聽上去似乎平靜,實際上卻一點就燃。
湘絲的淚水不由自主的落下來,“快五百年了,你還不懂我的心?”
她淚眼婆娑看向檀寂,希望那人能稍稍明白她這些年都付出了什麼!
而世上最慘烈的悲劇,不過也就是一個迷失了自己的女子,遇上心中隻有自己的男人!
彆說理解她的痛,就是連琢磨她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都不肯!
檀寂聞言頓時黑了臉,騰一聲站了起來,“我是不懂你的心,從五百年前,你就口口聲聲說心中隻有朕一人!
但是,五百年過去了,我從未聽到你支持於我!”
湘絲震驚的瞪大眼睛,豆大的淚珠從臉上滾落下來,“我這還不是在支持你嗎?你最近無論做什麼,我都沒有反對過!”
檀寂立即瞪著眼睛,接上了她的話,“但是你臭著一張臉,給誰看!”
湘絲幾乎說不出話來,嗓音都變調了,“你的意思是,我要強顏歡笑給你看?這種情況下?”
湘絲心裡的委屈蓬勃而出,“你難道看不出我是在為你擔憂嗎!”
“有用嗎!”檀寂一把撩開了她,氣呼呼的往隔壁走!
走到門口之後,又氣不打一處來,扭頭盯著湘絲,“要不是你出的好主意,麒麟血傳承者和玄女,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然後,砰一聲關上門,消失在了屋裡!
湘絲僵硬原地,半晌之後才蹲下來,抱著自己嚎啕大哭!
壓抑了這麼長一段時間,湘絲的情緒幾乎崩潰!
“我做的一切,不都是你先同意了的嗎!”
淒怨的聲音半晌才回蕩在屋子裡!
檀寂在隔間狠狠握拳,不知為何,就是煩躁到了極致!
湘絲帶走血麒麟,他帶走君輕暖,這的確是兩人通過氣的。
因為那時候,他們還想著,讓這兩人來收拾他製造的爛攤子。
但是那個時候,這個世界已經安穩了四百多年,以至於給他一種錯覺,隻覺得一切都會按照他設想的樣子走下去。
尤其是,他替湘絲收徒,湘絲替他收徒,兩人的弟子結為夫妻,這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
但是,兩人當時都忘記了一件事情:玄女的記憶!
如果沒有玄女的記憶,那一切當然都是美好的:
他是君輕暖寬厚仁慈的師尊,琴婆婆是血麒麟溫柔慈愛的師尊。
君輕暖和血麒麟成親,之後,他娶湘絲。
這一切,看上去都像是童話中的結局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