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柳梢,有人在君家大院吭哧吭哧的挖了一個人出來,然後一劍砍了。
之後,那道瘦巴巴的身影離開君家大院,住進了迎風閣,也不進屋,就坐在最高層的遊廊上麵,一邊喝酒一邊盯著皇宮的方向。
他動搖了。
因為他去埋紅酥,隻是因為自己做了個夢。
這夢中之事,做來為安自己的心尚可,但若是當真卻不行。
所以,還是要踏踏實實的來……
而他不知道,他做這個夢的那天晚上,君輕暖也做了一個夢,夢裡她的孩子唱著:
“……魂儘輪回兮將日升,死而涅槃兮問長生。君若同歸兮晝夜相逢,日月同輝兮手擎蒼穹……”
黎明的時候,這人走進了珍寶閣,把一封信給了繡唯。
繡唯糾結半晌,終究匆匆去了皇宮……
黎明的黑暗中,繡唯出現在君臨殿濃重的陰影之下,將書信交給了值守的南慕。
南慕在征得子衿同意之後,將書信送了進去。
君輕暖正在起身穿衣,準備登基,一邊係上腰帶一邊問,“誰的信?說了什麼?”
子衿打開信封,掃了一眼,笑,“春暮,夏開,日騰中天。木枯,鴉寒,魂隔忘川。黑水渡,軒轅囚,欲濟同舟會親朋,誰願?”
這信有些奇葩,君輕暖動作僵在哪裡,好奇抬眸,看向子衿,“署名何人?”
子衿笑答,“還沒完……鳳脈九傾處,劍泯恩仇,負荊請罪。”
而後,他合上信紙,“沒有署名。”
君輕暖愣了半晌,一邊整理衣冠一邊琢磨,“暮春將去,盛夏即來,便是這片大陸一年當中太陽最烈的時候,倒也應景兒。
隻是,這話鋒突轉,枯木寒鴉天人兩隔,轉瞬便是死氣沉沉。
這人到底要說什麼?”
君輕暖還不知道子衿調查過刺客的事情,自然也就不好猜出來,隻能求救於子衿。
子衿輕笑,接上她的話,“他的意思是,這春天要去了,夏天要來了,而殿下正好登基,準備平山封禪,自然是如夏季烈日燃中天。
而他自己,卻與親朋天人兩隔,如同身處寒秋暗夜。
而第三句,意思是說,他欲掙脫軒轅家製造的囚籠,泅渡黑水去看親朋好友,誰願意同舟共濟?”
子衿說到這裡,君輕暖驚訝的瞪大眼睛,“這話,是在問本殿?約我在九鳳聚首處相見商討此事?”
不過,轉瞬她又狐疑,“可為何要負荊請罪?他得罪過本殿?”
子衿拉著她在鏡子前坐下,一邊幫她梳理頭發,一邊道,“我認為,劍泯恩仇,指的應該是昨天君府那一劍!”
“這麼說來,寫信的人是那刺客?”君輕暖磨牙,“他刀劍相向,還敢邀約本殿!真是膽大包天!”
子衿一見她咋咋呼呼的,便明白她並未將昨天那一劍真的往心裡去。
他幫她戴上皇冠,“那你,是去還是不去?”
“當然去!揍他!”君輕暖嚷嚷著,任由子衿給她畫眉描唇,一點帝王形象都沒有。
子衿見了笑,扶正她的身子,“要注意身份,我的陛下!”
“……”君輕暖臉一紅,被他一聲“我的陛下”喊的心肝狂跳,人都酥了!
“你跟我一起去!”本來決定自己一個人去參加登基大典的君輕暖,這會兒黏上了,眼巴巴的看著子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