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氏接到通傳太監的指示領著女兒向我們行禮,隻是她沒有按太監在殿外吩咐的話做。隻見她雙手疊在腰前,隻略微躬身低頭向施皇後道了聲“表姐”後再也無話,隻是沒有馬上起身一直保持著躬身低頭的姿勢。她這麼做旁邊的殷慕渝看在眼裡,心想剛才那太監好像不是這麼說的吧,本來想告知母親剛才身邊的太監不是這麼囑咐的,可轉眼又想到母親這麼做一定有她的道理,且她向來都聽母親的,是母親的乖乖女,在她的眼裡母親都是對的。想到這裡也不再說什麼,跟著母親做同樣的動作向施皇後道了聲“姑母”。
她們二人的舉動惹得領她們進殿的太監雙腿不禁一抖,差點兒沒嚇暈過去,敢情個剛才的話都白囑咐了,怕主子怪罪下來自己吃不了兜著走。感覺等了許久也不見上麵有反應,鼓起十二萬分的膽子,抬頭往上望了望,原本是想看皇後娘娘的反應,卻不想跟我撞上了眼,而皇後娘娘一手支著右邊扶手上假寐著。心裡不免鬆了口氣,即而大膽的看向我,等待我的指示。許是平日裡我比較隨和,若無大事或是原則性的事,我從不苛責下人,所以他們在我跟前不怎麼約束,因而他才敢大膽的與我對視。
其實在剛才示意完太監通傳的之後,施皇後已經進入的假寐狀態,我也坐回了施皇後右手邊為我特設的扶手椅上,段譽則坐在了左側。待施氏母女二人這毫無規矩的請安後,我心理一陣好笑,她們如此愚蠢的言行,若在這尋常人家也就罷了,有些身份的人家尚不如此,何況在這尤其講究身份、地位的皇宮裡,哪怕你輩份再高但你的身份低微,也要向身份、地位高的行禮。
我看著這母女二人的言行,側頭看了一眼施皇後,卻見她仍然假寐著,似乎不太願意搭理這母女二人,而我見此狀也不急於馬上出聲提醒,許是剛才聽見他們三人在殿外的對話,現在卻是如此的行徑,心裡總有那麼些不舒服。回頭時正巧與那通傳太監對視,他似乎也在等我的指示。我衝他搖搖頭,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上,示意他不要出聲,然後輕揮手讓他悄悄地出去,不許驚動任何的人。
這時施氏也因為一直鞠躬鞠著太久,沒得到施皇後的允許就自行起身,嘴裡還大聲地叨唸著:“唉喲,我的腰啊!”說著一邊扭起腰一邊雙手輕揉起來。如此不雅的舉動,惹得宮人們看著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想著自己平日裡連流下一滴汗也不敢去擦,可眼前這人卻毫無顧忌的大殿之上扭腰擺臀,眾人是心裡一陣鄙夷。當然,在這些宮人裡也是有心腸好的,站在她們邊上的宮女正想上前糾正,卻被我的傳音製止了。
我喚了施皇後第一聲“母後”後,見她沒反應正準備再喚幾聲,餘光裡看見施氏扭腰擺臀的不雅行為,心想著既然母後都不待見她們,我又何必多事,卻看見有一名宮女正打算上前糾正施氏的不雅行為。我立刻阻止了她,又不想讓施氏母女察覺,於是傳音道:“放肆!好大的膽子竟敢在大殿上亂動,活膩了不成!至於她們母女二人,皇後和本宮還有世子都沒發話,何須你多事,給本宮站好嘍!”轉而又向大殿內所有的宮人傳音道,“還有你們,都給本宮記著,誰都不準提醒她們母女二人。否則彆怪本宮沒有言在先,誰若是再敢上前去提醒她們母女二人,本宮必當嚴懲!”宮人素來知道我的功夫,也知道這是傳音的功夫,在場的人中隻有我和段譽會,此刻她們聽到是女聲且又自稱“本宮”的便隻有我了。因此大家都規規矩矩站在原地,和平日一樣低著頭一動不動。那名本欲上前的宮女也乖乖地回到原地,規矩地站在那裡,不敢再有何如動作。
我見沒有人再敢提醒施氏母女二人後,又對施皇後輕喚道:“母後!母後!醒醒,您的遠房表妹已攜女兒已進殿來給您請安了!”不知我喚了幾聲後,施皇後這才悠悠地轉醒,朝階下掃了一眼,正好看見施氏扭腰擺臀的樣子,不禁皺了皺眉頭。原本施皇後就對施氏二人不喜,現在見她們此等行為,更是增添了幾分厭惡,如此我的目的也就達到了。再說施皇後本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又再在皇宮裡生存了這些年,雖不喜施氏的行為,但多年的教養促使她絕不會大殿上直接喝斥對方。可施皇後也沒有立即阻止,而是在施氏扭得差不多時才輕咳了幾聲算是阻止了。
雖然施氏扭得歡快,但由於殿內除了她扭動時發出的輕微聲響外,其他沒有一點聲音,安靜得似乎連一根針掉在地上也能聽到,所以施皇後輕咳的幾聲便顯得異常清晰。施氏自然也聽見了施皇後的輕咳聲,停下扭腰的動作,抬頭大聲說道:“喲!姐姐,你怎麼才出聲呀,我的腰都快斷了呢!唉?我說外甥女你怎麼那麼不懂事呢,沒聽見你姨我腰不行了嗎,還不快來幫你妹妹扶你姨一把,再給你姨讓個座!”說著更是大膽地向我招招手讓我去扶她,並走向台階,欲來到皇後身邊。
施皇後聽著她說的話,不禁皺了皺眉,又見她大膽地走上台階,喝斥道:“大膽!放肆!你當這兒是何地,是你一介平民可肆意妄為之地?你竟敢讓本宮的掌上明珠、我大理國最尊貴的公主扶你、還給你讓座,你好大的膽子!再者,本宮準你上來了嗎,還不給本宮下去,站好按規矩給本宮和公主以及鎮南王府的世子行禮請安!”施皇後本就有哮喘病,不易激動,如今經施豔娘母女這麼一鬨騰,此時已開始大喘氣,隨時可能發病。
我見狀急忙起身緊挨著施皇後坐下,伸手撫上她的胸口替她順氣,並安慰道:“母後,您不能激動,女兒給您順順氣,彆為了這種人生氣傷了自己的身子,不值得!”
“嘿,你怎麼說話的,有你如此說長輩的嗎!今日我便替姐姐好好教訓教訓你這不懂禮貌的丫頭。”說著甩開殷慕渝的手,撩起衣袖,也顧不上自己的腰大步踏上台階,舉手準備教訓我。
說時遲,那時快,我原本隻想等她上來了,嚇唬她一下即可,沒想到我剛給施皇後順完氣才抬頭,卻見一個人影閃到我跟前,抓住施氏的手腕,狠狠地將她甩了出去,連帶著上前勸阻的殷慕渝一起甩了出去。此時,我也看清了擋在我前麵的是段譽,隻聽他冷斥道:“大膽刁婦,竟敢蓄意毆打當朝公主,你該當何罪?”
而施氏卻不這麼認為,她早已不將我這當朝公主放在眼裡,自然也不會把段譽當回事。如今她先是被我訓斥了幾句,現在又被段譽甩出去,心裡更是不服氣,隻是無奈被段譽甩得渾身的骨頭都快散架了,根本爬不起來,索性坐在撒起波來,道:“公主又如何?對我來說她終究是我的晚輩,長輩教訓晚輩是天經地義的事,我身為她的長輩有何訓不得?還有你,身為晚輩竟將長輩摔在地上,你父母又是如何教你的,你有沒有教養?”
“你……”段譽氣得指著正欲再說些什麼,卻被我輕扯了幾下攔住了,並示意他看向門口早已在殿門口站了許久的段正明。原來早在施氏正準備上前教訓我的時候,我就已經察覺到了剛到殿門口的段正明,所以我才沒有立刻阻止,而是故意讓段正明看到這一幕。一來,我是當朝公主,雖然我這位公主是段正明夫婦的義女,但是這些年來段正明夫婦對我視若己出,公主受辱絕非小事,更何況我和段譽還有婚約在身。二來,即使我與段譽沒有這紙婚約,他也是皇位的唯一繼承人,自然頂撞不得。段譽順著我示意的方向看見了已站在門口許久的段正明,心下已了然,罷手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看戲”。
而施氏見段譽也不再追究,以為段譽是被她的話鎮住了,因此覺得自己似乎來了底氣,身體也感覺不到疼痛了,麻利爬起身,準備再次上前給我教訓。與此同時,施皇後好不容易順過來的氣,被施氏再次的蠻橫行為又氣得再次氣血上湧,指著施氏大喘氣地道:“你……你……你……”施皇後對著施氏“你”了半天,氣的一句話也沒說上來。我見狀趕緊給施皇後再次順氣,但這次似乎比前次嚴重了許多,施皇後喘得厲害,我看著也焦急,真怕她一時順不過來而被過去。
“放肆!”就在施氏快要打上我之時,隻聽一聲怒吼的男聲從施氏身後冷冷地傳來,施氏聽到後總算停止了自己的動作,轉身見一身穿明黃色常服,帶著怒氣大步流星地走進大殿,身後總管太監揮動了下拂塵吟唱了聲“陛下駕到!”隨後小跑著跟著段正明走進大殿。
施氏就算是個再不懂人情世故的人,見來人的穿著也知道來人是皇帝,再加上總管太監的那聲吟唱,是她絕對不能在他跟前放肆的人。這才收斂了自己的行為退下台階,規規矩矩地退至早就讓她們站著的地方跪下磕頭拜見。“拜見陛下!”我們也各自以各自的禮儀規矩拜見段正明。
段正明沒有理她們,大步從她們身旁走過,直徑走到施皇後身旁,輕撫上施皇後的背部輸入些許真氣,幫助她進一步順氣。待施皇後順了氣,才注意到跪在下麵的施氏母女。段正明本想問施皇後的,但看施皇後剛剛順完氣還不易說話,段正明便問我道:“妍妍,她們是何人?”
“回稟父皇,前幾日兒臣與母後收到封家書,說是母後的遠房表妹攜女要來拜見母後,適才宮外來報說自稱是母後的遠房表妹與其女已在宮門外等候,而引路的宮人也隻將這二人領了來,想必便是此二人。”我依禮恭敬地回答道,順便還說了遠房的關係。
段正明聽了我的回話後並沒有馬上說話,而是臉色陰沉地盯著施氏母女看了許久,才冷冷地對施氏說道:“哼!好一個遠房表妹,膽子不小!”剛才他在殿門口站了許久,將施氏的言行看得和聽得清清楚楚。“你是何等身份?又是誰給你的權力,竟能讓你蓄意毆打當朝公主和世子?你眼裡可有國法?可有孤?可有皇後?”段正明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又想到施氏剛才的言行,心裡更是氣憤不已。雖然我這個公主是他的義女,但是自從認下的那一刻起,自己和皇後從不曾打罵過,皇後有時最多說幾句無傷大雅的氣話,並沒有真正罵過。可眼前這刁婦倒好,三言兩語之間不僅把皇後氣得喘疾複發不說,更是大膽地上前欲毆打他的寶貝公主,要不是譽兒及時攔下,怕是早就打上正在為皇後順氣的女兒了吧。
施氏在段正明踏進大殿的那一刻,早已經嚇得跪在地上抖得厲害,好不容易緩過來了一點點,剛要開口說話,又被段正明打斷了,隻聽段正明說道:“彆告訴孤你是皇後的什麼遠房表妹,這八杆子打不著邊關係,能和皇家攀上關係已是你的福氣,竟還當著皇家的麵耀武揚威。今日,孤不給你點教訓,你便不知天高地厚。來人,將此刁婦拖出殿外杖責五十!”段正明的話音剛落,便已有兩名侍衛走進大殿將跪在地上的施氏夾起來往大殿門口拖。
“慢著!”我見狀立刻阻止了下來,雖然我是公主但所有人多知道我在宮中的地位,大家都知道除了我,宮裡沒有人敢公然攔下段證明這個皇帝下的命令,而且即使被我攔下了,段正明也不會說什麼,更不會讓人強行執行他的命令,他會先聽完我的建議後,再考慮要不要繼續執行。隻見兩名侍衛聽見我的聲音後停止拖動施氏的動作,將她重新扔回地上,站在兩旁看著她防止她再做出任何過激的行為,然後等待皇帝下一步的旨意。
我阻止了段正明的旨意後,對段正明說道,“父皇,再過半月便是女兒的生辰,若此時惹出點血腥的事情來恐不太吉利,更會影響到女兒往後半個月的心情,若到女兒生辰當日,女兒依然心情欠佳,不但辜負了父皇為女兒的生辰所做得精心安排,女兒也會因心情欠佳而遺憾終身。父皇,依女兒看不如先繞過她們二人,畢竟她們二人初來乍到的,不知宮中眾多規矩也是自然,且她們是來認親的必定會在宮中住段時間,待她們熟悉了宮中規矩後,若再犯錯誤連同這次一並處罰也不遲!”
段正明心裡雖然還不想繞過她們,但是我已經這麼說了,他更是不會駁了我的麵子,心裡暗自歎口氣,道:“你們下去吧!孤念在公主為你們求情的份上,也念在你們初進宮不知宮中規矩的份上,這次孤先繞過你們,若待日後熟悉了宮中規矩後如若再犯,屆時連同這次一並處罰。你們可聽清楚了?”隻有第一句話是段正明對那兩個侍衛說的,後麵的話全是對施氏母女說的,兩名侍衛接到指令後,行了禮轉身出了殿門繼續在殿外守著。
施氏也不敢再造次,至少在段正明跟前,隻見她唯唯諾諾得跪在地上,磕頭道:“諾,民婦聽清楚了。”然後施氏靜靜得跪在那裡似乎也不敢再亂說話,而殷慕渝早在施氏要被拖出去的那一刻已經嚇傻了,呆呆坐在原地直到現在。隻聽段正明又說道:“剛才進殿之前,宮人可和你們說了覲見皇後、公主和世子的規矩?”
施氏仍跪在地上顫顫巍巍地回答道:“說……說過了!”
施氏話音剛落,施皇後身邊的大宮女素言出言提醒道:“回陛下問話時,要在之前加上‘回稟陛下’四字方不失禮數,回皇後、公主、世子等主子們亦是如此。請重新回話!”
施氏雖然心裡很鄙夷,但當著段正明的麵不敢造次,不得不重新回道:“回稟陛下,剛才宮人已與民婦二人說過了!”
“既然說過了,你為何還會有如此行徑?”施氏剛想解釋就被段正明打斷了,“罷了,孤既然已應允公主這次繞過你母女二人,便不會再追究此事。你二人按宮人與你們說的規矩重新給皇後、公主及世子行遍禮。”
“諾!”施氏應道。說著施氏從地上緩緩爬起,低著頭走上前來,走到剛才引路的太監讓她站定的地方停下,剛要按規矩行禮,撇見殷慕渝還愣在那裡一動不動,上前幾步拉了拉殷慕渝,待殷慕渝回過神再和殷慕渝一起退回原處,一起規規矩矩得給我們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