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班尼戈麵前,俯下身,輕聲說了一句。
“記住了嗎?”
他伸出手去,似乎是想去拍打班尼戈的臉頰,但在看到班尼戈左邊臉頰那大片的潰爛之後,又很快滿眼嫌惡的把手縮了回來。
此時的班尼戈胸口有著明顯的塌陷,白襯衫上的花領結已經完全被底下滲出的鮮血給染成了紅色。
他的四肢,腰腹,還有脖子,均被一種銀燦燦的流質金屬給死死包裹住,就像是被無數條銀色巨蟒纏繞。
銀色之下,偶爾會傳出,不知道是衣袍還是肌肉被撕裂的輕微聲響。
班尼戈就像一頭剛剛從陷阱裡被提上來的老狼,遍體鱗傷,又被人用最結實的荊棘鐵刺牢牢捆縛住,周圍的“獵人”一個接一個冷漠地圍上來,而他隻剩下喘息的力氣。
青年幾人圍著班尼戈,一個圓臉的年輕巫師操控著銀色流質金屬,還有一個周身則懸浮著四件法具,發出此起彼伏的亮光。
“哈裡。”
為首青年突然喊了一聲,一個臉色蒼白的青年虛弱地走上來。
“剛剛他不是傷你一次嗎。”
青年手上不知何時多出一柄奇怪的銀白匕首,匕首上有符文的光芒浮動,匕首的刀刃呈棱刺狀,上邊布滿一個個細小彎曲的鉤刺。
他將銀白匕首交給名為哈裡的虛弱青年手上,淡淡道:“那就由你把他身上的魔魘鎢鋼挖出來。”
虛弱青年沒有任何猶豫地接過匕首,看著冷冷盯著自己的班尼戈眼中有濃烈的戾色閃過。
他走到班尼戈跟前,剛將匕首舉起,很快又放下,然後從儲物腰囊內快速掏出一瓶藥劑,將其中某種灰色的粉末小心翼翼灑滿整個匕首的匕身。
“苦痛藥劑,能將痛苦放大五十到一百倍.”
名為哈裡的青年臉上露出扭曲的獰色,對著班尼戈說道:“真是便宜你了,這本來是我特地為另一個混蛋準備的。”
說完,他直接一刀狠狠刺入班尼戈頸窩的位置!
“哼!”
班尼戈整個人劇烈顫抖了一下,脖頸和臉頰上快速凸起許多青筋,汗水幾乎一瞬間就將他的頭發和衣服給打濕透了。
詭異的是,他被銀白匕首刺中的部位卻沒有絲毫的血跡流出。
銀白匕首在刺入班尼戈的身體後,匕首上的符文立刻亮起,緊跟著青年巫師哈裡表情暢快地雙手握緊匕柄向上拔。
這個過程中,班尼戈頸窩底下的皮肉被匕身上細密的鉤刺給拉扯翻卷上來,但真正讓他感覺痛苦的——
是某些幾乎和他血肉連接一起,如植物根係般密密麻麻的黑色金屬物質,此時也在被硬生生地從他體內拽出。
強行剝離一名金屬係巫師的金屬法術媒質,就好像強行將一個人身體裡的血管筋絡給生拽出來。
而因為苦痛藥劑的效果,這種痛苦在此刻又被放大了數十接近一百倍,根本無法想象,那到底是怎樣讓人靈魂崩潰的痛苦。
班尼戈的身體由顫抖變為抽搐,再到麻木,大片大片如蛛網般的黑色金屬物質從他體內一點一點的被扯出。
雙手緊握匕首的哈裡因為報複帶來的巨大快感而雙頰泛起微微的潮紅。
青年林奇在一旁冷漠地催促:“快點..崔維斯大人正在等著我們。”
“馬上。”
哈裡氣喘籲籲地笑了下,抬手抹了把額頭因激動和用力而產生的汗,就準備一鼓作氣將匕首完全拉出來。
而就在這時。
“哢——”
一個清脆的,像是什麼東西發生破裂的聲音突兀在場中響起。
“唰——”
哈裡手上的動作頓停,幾人不約而同地齊齊抬頭,神色警惕地四下張望。
“什麼聲音?!”
“好像是有人在外邊衝擊我們的符文法陣!”
周身法具環繞的青年掏出一個棱狀水晶,急促開口。
所有人都清楚看到,這水晶在快速閃著忽明忽暗的光,水晶表麵似乎還有隱隱的龜裂痕跡浮現。
“什麼人會在這時候過來?
這可是二階的符文法陣”
法具青年臉色難看地快速說著,但話還沒說完,“哢嚓——”
碎裂的聲音又一次響起,這次更大,更清晰了。
所有人都找到聲音傳來的方向,那是他們正對麵的庭院大門位置。
厚厚的,被無數符文光亮附著的漂亮結晶壁上緩慢地浮現出一道長長的裂痕。
而作為法陣操控中樞的水晶表麵也陡然出現一道清晰的裂紋。
所有人的表情都微微動容,眼中泛出驚色。
“哈裡,快點!”
為首青年林奇第一個反應過來,眼神陰狠地就要伸手去搶奪巫師哈裡手裡的匕首。
也就是他手掌快要觸碰到銀白匕首刀柄的刹那
“哢嚓!砰!”
“轟!”
法具青年手裡的中樞水晶直接爆開。
巨大的爆炸聲中,似乎有什麼東西被徹底打碎。
幾名青年來不及做出任何的反應,幾個人的身影便完完全全被鋪天蓋地的茫茫雪色給淹沒了。
滾滾寒氣充斥著整個空間,深藍色的極光鋪滿天空,一絲絲絕望的氣息在彌漫瘋長
當狂暴的寒流逐漸平息,班尼戈的破敗庭院已徹徹底底化作一片冰天雪地的景象。
一切事物被冰雪覆蓋,溫度低得仿佛能讓人體內的血液結冰。
而在這一片冰川雪地之中,臉色無比難看的林奇等人,透過體外劇烈搖晃震顫的防護能量罩,看到——
小院正大門的位置,滾滾寒氣灌吹之下,一名身姿挺拔的少年手提冰矛緩步走來。
飛舞的白發與冰雪融為一色,寒風吹起他的長袍,披風似的輕微鼓蕩。
俊美的臉龐上,一雙眼眸極亮,仿佛冬夜天空被雪洗過的星辰般湛藍。
少年踩著風雪一步步走進來,目光穿過林奇等人的身影,筆直落在幾乎瀕死的班尼戈身上,輕聲開口:“班尼戈,你怎麼沒告訴我,今天你還有客人要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