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錦聽到吃裡扒外這句話,就不再吭聲了。
坐在一旁的白骨生,雙眼一眯,陰森森地說道:“二五仔?應該送進冰庫,執行家法,阿勝,有一就有二,你要是顧念同門之情,字頭的會派人處理。”
“二五仔,就應該三刀六洞,如果是條子埋進來的針,那就另當彆論了,趕他出去就好。”
出來混,是為了求財,乾掉條子的針,條子們肯定會生氣,專盯著社團咬,大家都沒有財路。
一般字頭查到條子埋的針,都隻是將人趕走,不會要他的性命。
“這件事已經過去了,我拜門大佬羅賓親自處理的,我這個當細佬的,沒有多嘴的份。”
“雞仔這次乾翻七星燈,算是將功補過,外加我答應他,隻要他掃下來的場子,都歸他管,雞仔也承諾,要在廟街多開出一個堂口出來。”
“人不能言而無信,做兄弟也不能無情無義,不然往後誰會跟我靚仔勝。”
池夢鯉說的大義凜然,暗地裡卻將雞仔和羅賓的暗箱操作給捅出去。
神仙錦不是傻瓜,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把手裡的茶蓋撂下,將這件事蓋棺定論:“看來羅賓有很多的事瞞著大家啊。”
“沒關係,賬可以慢慢地算。”
‘如果雞仔替字頭打下來新堂口,那就既往不咎,我這個做阿大的也會公事公辦,給他開香堂紮職。’
“但要是他辦辦不到,就彆怪我們這些做大佬的翻舊賬了。”
“生哥,你盯著一點這個雞仔,不要讓他壞大家的事。”
池夢鯉聽到這話,立刻就知道,雞仔已經是水魚一隻,死定了,字頭不會容忍一個二五仔的存在,會想法設法讓你報銷。
辦法也很簡單,那就是讓你抽生死簽,替字頭去做事,搞不定,或者被人搞死了,社團都算是去了一塊心病。
“阿勝,阿德,你們都不是新人,開壇做法,隻留一條單褲,公雞我帶了,你讓人準備幾個海碗。”
“去準備吧!”
神仙錦讓池夢鯉和爛命德退出去,各自準備。
池夢鯉出了包廂之後,就找了個沒有人的包房,將身上的衣物全都脫掉,然後就叫守在黑阿虎,菠菜東進來。
“阿虎,阿東,這次開香堂,不是唱大戲,是開白話劇,我推薦,阿公保舉,你們兩個,阿虎你是往後就是油麻地堂口的白紙扇了。”
“阿東,你就屌上天了,平地一聲雷,從藍燈籠變成草鞋,這下你威風了。”
“找個房間換衣服,隻留一條底褲。”
“阿東,你讓吉米派人出禮記借二十個海碗來,交給爛命德的人,彆的不用管,再告訴吉米、洛基他們,就是剛才進去那些人,讓他們準備好,我們紮職完,就到他們。”
“好了,你們出去之後,叫雞仔進來,我有話對他講。”
平地一聲雷,就是爆竹,進化到近現代,炮仗,東北叫二踢腳,人類最早的火箭。
這是一句很貼切的形容,四九仔是社團中的基石,入會三年後,必須得到保舉人的推薦,社團內大底的認同,同時具備一定的實力,才能紮職。
現在還沒有到江湖最為興盛的九十年代,即便是四老四新,四九仔也不會超過五六百人,因為財路就這麼多,四九仔多了,就養不起了。
當然,具體數字隻有坐館和喳數知道,畢竟海底在兩人手上掌握。
神仙錦敢於連莊,就是因為水房中,他功勞最大,勢力也最大,他原先的堂口土瓜灣,有一百多名四九仔
但如果藍燈籠對堂口,對字頭有重大貢獻,可以由堂口摣fit人推薦,在坐館的保薦下,不必經過四九仔這個階段而直接升職為草鞋、白紙扇或紅棍,這種情況被稱為平地一聲雷。
開香堂紮職的講究也很多,紮職儀式必須有三名以上四九仔,同時分彆升為草鞋、白紙扇和紅棍,方可開堂。
開香堂的等級也分為三種,第一種最為隆重,稱為“做大戲”,通常需要幾個小時才能完成,程序繁瑣,不止有本字頭的香主(坐館),喳數,紅棍要全都在場。
和記其他三十五個字頭也得派人參會,甚至遠在檀香山的洪門總部也會派代表參會。
但這樣的盛況,隻有三次,最近的一次是四八年,和記清除投靠小鬼子的叛徒,紮職四位雙花大紅棍,殺進九龍城寨,搞定這幫洪門二五仔。
第二種儀式稱白話劇,該儀式去繁化簡,白紙扇為新成員辦理一印,香主(坐館)保舉,喳數記錄海底,紅棍負責認台,字頭叔父輩見證,然後宣誓、傳授手印及詩句。
第三種叫蚊帳戲,又稱掛藍燈籠,給老大一個紅包,得到老大口頭承認就算入會。
馬上就要到十月份了,光著身子,池夢鯉感覺有點冷,趕緊把西裝外套披在身上。
臉色陰晴不定的雞仔,嘴裡叼著香煙,走進了包廂中,他看到池夢鯉的造型,臉色就更加糟糕了,一言不發,拉過一把椅子坐下。
“雞仔,這次紮職沒有你。”
“我還是才知道,雞仔哥你乾的好事。”
“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
池夢鯉沒有給雞仔發難的機會,他率先開口,將所有黑鍋扣在了雞仔的頭上。
雞仔愣了一下,把馬上脫口而出的話咽進了肚子中,他滿臉疑惑地看著池夢鯉,思考了一下,冷笑一聲,開口說道:“勝哥,彆擺酒陣,我不吃這一套。”
“有話就直說。”
“我雞仔肩膀雖然不寬,但還是能撐得住。”
“好,我就喜歡敢作敢當的人,我還真不知道,雞仔哥你還客串過大圈仔,老頂問我的時候,我也是茫然不知,真強,搶自己字頭的場子。”
“你夠狠,夠屌,你就不怕進冰庫三刀六洞?”
池夢鯉沒有藏著掖著,直接把話給挑明,隻不過將黑鍋扔到了神仙錦的頭上。
聽到陳年舊案被人翻出來,雞仔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他“騰”地一聲站起來,緊張地看著包廂的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