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八章 陛下,此逆賊也!逆賊!_朕真的不務正業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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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八章 陛下,此逆賊也!逆賊!(1 / 2)

黑麥的出現,讓朱翊鈞對十分嚴峻的小冰期,長鬆了口氣,漢人是十分擅長種地的,隻要這種耐寒的植物得到了大量推廣,少餓死或者不餓死人,就能讓大明挺過嚴寒風暴。

朱翊鈞和徐貞明聊了很久,關於黑麥的培育方向得到了確定,一種是以葉量為主的牧草向,一種是以種子產量為主的糧食量。

黑麥麵包很難吃,這不是問題,再難吃也比觀音土強。

朱翊鈞不想看到大明百姓普遍饑餓,他之前最激進的一條政令就是拋荒罰款進而罰沒土地,沒有任何施政基礎,一拍腦門的一廂情願,後來發現無法執行而停止,隻有鬆江府因為還田標準最為激進,做到了拋荒罰款罰沒土地。

大明皇帝回到通和宮的時候,收到了鴻臚寺卿高啟愚的奏疏,關於興學的總綱常,高啟愚已經製定了出來,並且通過了禮部的部議,送到了內閣。

“先生居然貼了個空白浮票,當真是小孩子脾氣,多大點事,不就是沒避諱嗎?”朱翊鈞看著奏疏上的浮票,代表首輔位置的浮票,是空白的,其他閣臣都給出了具體意見。

張居正不原諒的原因很簡單,高啟愚不能成為萬曆維新的突破口,當初那個案子,很容易被有心者塑造成為張居正有意僭越,故意授意高啟愚試探民意。

主少國疑的攝政,在正統年間就有過一次,不是什麼大問題,攝政歸攝政,你要是僭越,架空皇帝,甚至搞禪讓取而代之,就是大問題。

高啟愚的奏疏名為:《奏請興學學堂定製疏》,萬曆十五年是丁亥年,也可以稱之為丁亥學製。

“宣高愛卿來見,朕詳細問問他。”朱翊鈞看完了這份長長的奏疏,麵色凝重的說道:“一萬五千字,朕得細細去看。”

這本奏疏是典型的萬言書,不是無用信息轟炸,把目的掩藏在文字的海洋中,字字句句都很重要,涉及到了學製的方方麵麵,朱翊鈞簡要的看了一遍,發現了很多的疑惑,需要讓高啟愚麵奏。

高啟愚在半個小時後,趕到了通和宮,奏聞之後麵聖。

“臣高啟愚拜見陛下,陛下萬歲金安。”高啟愚五拜三叩首行了大禮。

“免禮吧。”朱翊鈞示意馮保看茶,才開口說道:“朕還記得當年你在玄武門,一直等著朕的車駕,跪在地上請罪,希望不要連累到先生,一晃十四年過去了,時間過得真快。”

“日後私底下奏對,就不必五拜三叩首行大禮了,作揖就是,坐坐坐。”

“臣惶恐,謝陛下隆恩。”高啟愚再俯首趕忙說道,私底下麵聖不用跪拜的事兒,高啟愚聽說過,沒想到居然還有享受這等待遇的時候。

“沒什麼,當年高拱在內閣說,十歲天子何以治天下,他覺得朕讀書不好,天資不敏,他沒說朕不可君天下,朕還要謝謝他嘴下留情呢。”朱翊鈞笑著說道:“至少到今日看來,朕還是勉強可以的。”

“陛下乃英明聖主,新鄭公大謬。”高啟愚十分明確的回答了這個問題,高拱活著的時候,都已經承認自己判斷錯了。

高拱已經死了,甚至皇帝還大發慈悲的給了諡號,沒有過分的斤斤計較,但他高啟愚活著,陛下做得好不好,是不是明主,他必須有個明確的回答。

“你這一萬五千字的學製啊,跟朕好好說說吧。”朱翊鈞坐直了身子,開始了問策。

“共有八章八十四節,臣為陛下一一說明。”高啟愚對自己寫的奏疏倒背如流,他不需要看奏疏,就能講解。

丁亥學製將普遍教育的學製,分為了蒙學堂、小學堂、普通中學堂、高等中學堂。

蒙學堂是啟蒙,有點類似幼兒園,識字識數,而小學堂、中學堂和高等中學堂,則為京營、水師、官廠的三級學堂的框架。

從高等中學堂畢業的學子,可以考取學校為國子監、九大理工學院、工匠實業學堂、譯學館等等。

和舊學不同,新學從始至終都要教授算學,而且不限儒家經典,而是百家爭鳴百花齊放的諸子經典。

除學製之外,則是先修師範學堂,有老師才有學子,在九大理工學院要設師範課,培養足夠的先生,各省首府在五年內,都設立師範學堂,保證師資力量的充裕。

“主要還是以官廠的三級學堂為主,因為隻有官廠才能養得起這些學舍,等到師範學堂足夠,再謀求三級學堂從官廠、京營、水師向府州縣擴展。”高啟愚提醒皇帝,不要操之過急,這活兒是個精細活。

上來就急匆匆的把這些學堂建起來,到時候沒老師,也沒學生,無法維持,全都荒廢了。

八章八十四節,每一節高啟愚都記得清清楚楚,並且把其中的關聯都講的一清二楚,講到口乾舌燥的時候,馮保還專門砌了兩杯好茶。

這裡麵有一章頗為有趣,嚴令戒襲用外國無謂名詞,皆要轉譯再用,以存國文,端正士風。

這裡麵就有一個典型的例子,比如泰西的教派,將他們的神(Deus)翻譯成了上帝,這樣利於天主教的傳播,而禮部研究認為,他們的神應該以他們的名字音譯,比如陡斯(Deus)、罷德勒、費略和斯彼利多為準。

這類的名詞有很多,各地學堂嚴禁使用不正確的翻譯。

“嚴格來說,沒有經過朝堂冊封的祭祀,都是淫祭,泰西的神沒有經過陛下冊封,是不準在大明腹地傳播的。”高啟愚作為禮部官員,詳細的為陛下解釋下,泰西在大明傳教的非法性。

顯然,羅馬教廷是不可能接受他們的神,被大明皇帝冊封這種荒唐的事兒發生。

整本奏疏,還有很多有趣的規定,比如任何私塾和家學,都不允許教授兩本兵書,這兩本是戚繼光的《紀效新書》、《練兵實紀》,其他兵法不做限製。

“這是為何呢?其他兵法不禁,為何戚帥兩本要禁?”朱翊鈞眉頭緊蹙的問道。

高啟愚趕忙說道:“陛下,這不是興文匽武,是因為兩本兵書,實在是太具體了,講武學堂講授就好。”

“如此。”朱翊鈞知道了為何這兩本兵書會被禁止了,實在是太具體了,容易鬨出些亂子來。

高啟愚繼續說道:“第六章第十七條:學正不得鼓噪,學子不準妄乾國政,暨抗改本堂規條。”

“夫子有雲: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又曰:君子思不出其位。”

“位者,本也,本分之謂也。學子當恪守學規,專精學業,此學生之本分也。果具愛國之心,存報國之誌之輩,理當厚自期待,發憤用功,俟將來學業有成,出為世用,以圖自強,孰不敬之重之。”

“騰為謬說,妄行乾預國政,或糾眾出頭,抗改本堂規條。此等躁妄生事之徒,恐難成大事,各學堂應即照章懲儆,決不可稍涉姑容,致滋流弊。”

“陛下,有些勢要豪右蠱惑學子,少壯學子容易衝動,易被賤人所利用,此規禁令,因此而設。”

高啟愚既然總攬興學之事,自然不會給學政埋下一個大雷,少壯學子,每一個都是大明的未來,他們被歹人所利用,是大明的巨大損失,不讓政治活動進入學堂,是底線。

朱翊鈞點頭說道:“這些個學正,在學堂上胡言亂語,也要嚴懲不貸,朕仍記得國子監監生,歧視理工院生之事,還把繪測望遠鏡給摔壞了。”

高啟愚繼續講解著他的丁亥學製,他已經儘量精簡了,但還是占用了皇帝一個多時辰的時間,才把條規講清楚,講明白。

“臣以為,十年樹木百年樹人,此為國之長策。”高啟愚總結性的說道,丁亥學製,預計用一百年的時間,去實現皇帝的野望,無論貧富貴賤,人人有學上,人人能識字。

朱翊鈞平靜的問道:“多少錢?”

“很多錢。”高啟愚深吸了口氣說道。

朱翊鈞笑了笑繼續問道:“很多是多少?”

“就是非常多。”高啟愚沉默了下,仍然含糊的回答了這個問題。

“高愛卿跟朕打啞謎是吧。”朱翊鈞笑的陽光燦爛,不是高啟愚想糊弄皇帝。

高啟愚的想法很簡單,他的設想非常美好,但實現這個設想,用掉的銀子,絕不是小數目,他怕巨大的財政預算把皇帝嚇跑了,把投資人嚇怕了,他這個項目還乾不乾了?

“累年投入都要增加,百年時間,恐怕要十數億銀,才能初有成果,而且每年還要近億兩白銀維持,這還是丁口四億以內,若是丁口再多,恐怕更多。”高啟愚閉目良久,歎了口氣說道:“比京營水師都要貴的多的多。”

朱翊鈞說要人人有學上,張居正說,陛下看看世界地圖吧,日不落帝國更容易實現。

真的很貴,投資十數億兩白銀,每年要上億兩白銀維持,這是一個非常恐怖的消耗。

“而且最重要的是,這個隻能是朝廷投入是吧,民間幾無助力。”朱翊鈞盤算了下,搖頭說道:“普及教育,任重而道遠,道阻且長。”

勢要豪右恨不得自己千秋萬代,教育就是最大的階級門檻,讓窮人讀書明智,讀得多了,窮人突破了階級壁壘,他們這些勢要豪右、鄉賢縉紳就會被取而代之。

好不容易搞好的普遍教育,這些勢要豪右、鄉賢縉紳也會想方設法的破壞掉,來鞏固自己的地位。

朝鮮搞了個《訓民正音》的彥文,將漢學牢牢掌控在了文武兩班的手中,搞得朝鮮烏煙瘴氣,在倭寇手底下隻走了一個月的時間,就被攻滅。

“你這個規劃是極好的。”朱翊鈞點頭說道:“就按著你這個規劃來吧,百年長策是遠景,五年定一次,這五年究竟要做什麼,把它實現,是近景,路嘛,一步一步走。”

“很貴。”高啟愚攥緊了拳頭說道,他希望陛下做好準備,這是個賠本的買賣。

“教育啊,是不會虧的,朕投入多少,大明就會得到多少的人才,人才又能推動大明革故鼎新,不斷向前。”朱翊鈞坐直了身子說道:“再貴也得做。”

皇家理工學院已經證明了,這是個虧錢的買賣,理工學院學子畢業以後,朝廷搶不過民舍,第一期一千四百學子畢業,朝廷就搶到了四百人。

皇帝巨大投入,開花結果的時候,民坊摘了果子,長此以往,對大明而言是賺的,對陛下個人而言,是虧的。

高啟愚其實非常讚同沈鯉的強製分配,甭管領不領膏火錢,都強製給朝廷乾五年活兒再說。

封建帝製之下,不肯給皇帝乾活,一點都不忠誠!

這個矛盾似曾相識,洪武年間,大明缺少足夠的官僚,一些心懷故元的士大夫,寧願砍了手指頭也不肯出仕。

強製分配為朝廷效力,也算是大明的祖宗成法,沈鯉是個極端保守派,對祖宗之法頗有研究,如果沒有,可以現編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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