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娥沒有睜眼,對洞明的威脅好像毫不在意,一臉悲傷的道:“洞明先生請動手吧!官家命不久矣,我……本來也不想活了!”
太子站在不遠處一根柱後,正偷看偷聽二人談話,見此情景大驚失色,腳下一動,就想要衝出去阻止。
可就在這時,劉娥突然逆血上衝,呃地一聲,唇角溢出鮮血,身體緩緩軟倒。
洞明一怔,驚訝不已:“娘娘?”
他飛身掠近,顧不得忌諱,一手托住劉娥後背,另一手手指迅速搭到她的手腕上。
柱子後麵,太子見此一幕不禁驚訝地站住,張大了眼睛。
洞明為劉娥切了會脈,微微露出驚訝神色:“娘娘……做了什麼?”
劉娥虛弱地看著洞明:“我……用本命盅……為官家續了命。”
洞明一臉震驚:“果然如此!本命盅,與盅之寄主一體同命,娘娘你……”
劉娥緩緩搖頭:“官家……所中的毒,無藥可解。但,我的本命盅,卻能為官家續命。”
洞明皺眉道:“勾魂之毒會持續發作,不斷消耗寄主壽元,就算娘娘為陛下續命,也不過延得一時殘喘啊!”
劉娥慘然笑笑,虛弱地咳了兩聲,心喪若死。
“官家若不在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呢。我這麼做雖然不能挽救官家的性命,好在多少也能維持些時日,讓官家做好後事安排,免得天子咄嗟駕崩,致使天下大亂。”
洞明心裡一顫,深深的看了劉娥一眼,重重點頭:“皇後娘娘如此深明大義,洞明佩服。”
他輕輕放手,讓劉娥靠坐在走廊長椅上,後退幾步,拱手揖禮,語氣溫和恭敬:“陛下性命垂危,太子尚在年少。國中不可生亂,還請娘娘多多操勞。”
“洞明先生,你這是……?”劉娥疑惑地看向洞明。
洞明拱著手,一步步後退:“臣隻知娘娘您是我大宋的皇後,至於娘娘曾經是什麼身份,洞明一概不知。”
說罷,他微一躬身,以示尊敬,隨後不等劉娥再說話,轉身離去。
洞明出了福寧宮,仰頭望著夜空,長長地籲了口氣,心情很複雜。
皇後娘娘儘管出身大有問題,但不得不說,她現在的確是全心全意為官家著想,甚至連自己性命都不顧。
這種皇後,或者說,這種女人,誰能怪罪她?
在此之前,洞明其實是抱了必死之心的。
斬殺皇後,不管怎麼說,無論皇後是善是惡,是否奸細敵人,可隻憑皇後二字,冒犯者就是死罪。
若真殺了她,不但皇家要殺自己,就算那些之前滿口反對立德妃為後的大臣們,也絕對容不下自己。
現在看來,這樣應該是最好的結果了。
皇後不用死,自己也能苟活。
洞明搖搖頭,心裡苦笑,看來,自己也是一個俗人,還是怕死啊。
他正要步下台階,忽然發現前方夜色中齊刷刷地站著三個人。
洞明有些意外,心中很欣慰,卻佯裝慍怒:“我不是命你們先回去的嗎?”
三人一起望著洞明,齊聲道:“要走一起走。”
洞明沉默片刻,輕輕點頭一笑。
“好!我們一起走!”
說著,他舉步向前走去,錯過三人身邊時,柳隨風好像看到他嘴角好像在笑,不由一怔,緊接著也跟著笑了起來。
見他真的朝外走,太歲卻忍不住詢問:“前輩,皇後娘娘的事……”
洞明站住腳步,沒有回頭,隻是默默地向遠方看了一眼,沉聲道:“是本官誤會了娘娘,娘娘賢德,和陛下於情伉儷情深,於政相輔相成,乃是一位賢後。”
說完,他闊步離去。
柳隨風、太歲、瑤光三人愣在原地大眼瞪小眼,雖然感覺莫名其妙,但既然他已經這麼說了,就算有些隱秘,想必也是不願意讓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