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遊宮,天機洞。
石台上,天機子閉目側臥,隨著他的呼吸吐納,鼻孔中兩道白氣宛如靈蛇,不時在空中環繞遊動。
此時碧遊宮早成了廢墟,當初逃難下山的弟子,僅回來了不到十人,甚至其他人是失散了,還是死了,再或者……不想回來了,沒人知道。山門裡到處都是殘桓斷壁,人手不夠,又沒什麼錢財雇人,因此一直放在那兒,沒人收拾。回來的幾個弟子們在山門下的廣場上,搭起了幾間草廬,一邊修行,一邊等待
天機子出關。
洛陽一行,天機子倒沒受什麼傷,但他畢竟年紀大了,以前跟哈梵打鬥時受的些輕傷,一直都沒徹底痊愈,現在回到山裡,自然要先抓緊時間療好身上傷勢再說其它。
夜闌人靜,月朗星稀。
一個十來歲年紀的小道僮從一間草廬中提著燈出來,打了個哈欠,緩緩走遠。
草廬內,地藏盤膝打坐,試圖運功,但努力嘗試良久,體內氣息不但全無感應,而且不時傳來劇痛。
“啊!”地藏低吼一聲,一拳打向地麵,神色憤怒,但很快變成了絕望。
忽然,他眼前出現了一雙靴子,地藏微驚,緩緩抬起頭,就見哈梵正冷冷地瞪著自己。
“是你?”地藏淡淡的看著哈梵,神色平靜。
哈梵冷笑:“龍困淺灘、虎落平陽的滋味兒如何?”
“你來乾什麼,是想看老夫的笑話?”地藏神色淡然,頗有一種天塌不驚的淡定。
看著他的表情,哈梵一皺眉,心裡猛然生出種不爽。他突然一俯身,揪著地藏的衣領把他整個人扯了起來。
哈梵咬牙切齒道:“我才懶得看你的笑話!快說,如何打開你在我身上設下的禁製!”
地藏一怔,嗬嗬地笑了起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哈梵低聲怒道:“解開我的禁製,否則,我也讓你嘗嘗筋骨扭曲,似欲寸斷的滋味。”
地藏無所謂地一笑,搖了搖頭:“老夫已生不如死,你威脅不了我!”
哈梵大怒:“你……你想拖上本國師與你同歸於儘嗎?”
“放開!”地藏突然輕喝一聲,渾濁的眼神一下子變得威嚴。
迎著地藏威嚴的目光,哈梵怔了怔,不由鬆開了手。
地藏輕輕整理了一下衣袍,看著哈梵,淡淡開口:“逆行真氣,走十二正經,轉曲池,真氣化陽,上衝百彙,如此循環三個周天,禁製就解了。”
哈梵怔了怔,有些猶疑:“你不提任何要求,就肯解了我的禁製?”
地藏自嘲地一笑,黯然搖頭:“老夫如今除了滿腔恨意,還有何求?解了你的禁製,你才會去找他們的麻煩……”
說著,他一直淡然的神色漸漸變得猙獰起來:“搶走《推背圖》,掀起連天戰火,我在九泉之下,也會開心的!”
哈梵怔怔地看了地藏片刻,狠狠地啐了一口:“你簡直就是個瘋子!”
說罷,哈梵轉身揚長而去,向後揮了揮手:“你機關算儘,卻全為他人做了嫁衣,無能至此,可以去死了!”
望著哈梵消失的方向,地藏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去死?好吧,死就死吧!”
他很清楚,哈梵此來是想要殺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