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得孫珍珍都打了個寒顫,不自覺把話給咽了回去。
“我扶,我扶還不行嘛!”
她嘟嘟囔囔,滿腹抱怨。
剛要抬腳去扶管正,阮紅霞就又拉住她。
“又乾嘛……”
阮紅霞的眼神在逐漸熄滅的火把照耀下忽明忽滅,連聲音都飄飄忽忽聽不真切,卻讓孫珍珍硬是聽出一身冷汗。
她說:“把人送到保管室去,那裡有人。”
說完,她就像是沒說話一樣,轉身把醉醺醺的陳向東給扶起來,夫妻倆很快消失在夜色中,陳向東的嘴裡還不時喊出幾句醉話。
有人?有什麼人?
孫珍珍突地想起在殺豬宴前,阮紅霞說的那句話。
她下意識左右看了眼,本來就黑得快看不清人的小廣場上,也就還剩下幾個在收拾桌椅板凳閒聊天,不時發出爽朗笑聲的嬸子,沒有顧蓮的人影。
之前她以為顧蓮是提前回家了,這會兒想想,從一開始顧蓮就跟陳慧芳以及其他幾個沒嫁人的姑娘家坐在一桌上,鄉下吃席,一般沒人老老實實全程坐在桌上,大多都端著碗到處說話。
等吃到了興頭上聊到了興頭上,顧蓮什麼時候沒影的,都沒有人發現。
孫珍珍心裡一個猜想浮上來。
人瞬間打了個寒顫。
不敢再多待一秒,她趕緊扶起了管正,為了防止被人發現自己的身份,還天黑火滅,趁人不注意,把管正身上的棉襖給扒了下來,反過來套在了自己身上。
兩個人就這麼踉踉蹌蹌經過那些還在收拾桌椅板凳的嬸子身邊。
吃飽喝足的嬸子們頭都沒抬,隨口說了句:“回知青點啊。”
孫珍珍壓低了嗓子,踮起了腳:“啊!回了。”
不敢說太多話以免露餡,她屏住呼吸努力撐起了管正,一步一步慢慢離開小廣場。
一直等到兩個人走出好一段距離了,那個搭話的嬸子才有些迷惑地抬頭看了眼。
“誒,剛才那是哪個知青啊?聲音聽著不熟啊。”
邊上的老姐妹無所謂回了一句:“管他呢,都喝醉了,說點醉話也正常,趕緊的吧,這冷的。”
比起什麼知青,當然還是放在眼前的寒冷更磨人。
嬸子打了個冷顫:“嘶,抓緊抓緊。”
夜色漸濃,孫珍珍還是第一回這麼直接乾這種事,一點風吹草動都能嚇得她當場呆住,耳邊還一直傳來管正被凍得牙齒打架的“哢哢哢”聲音。
孫珍珍又怕又煩,隻覺管正跟催命一樣,忍不住罵了一句:“你個大男人,這麼沒用!”
說著,又緊了緊身上的兩件棉襖。
還彆說,管正這件棉襖就是比她自己這件要暖和。
她腳下加快了步伐,很快就走到了保管室門口。
一陣叫人牙酸的拉開鐵鎖的聲音後,她扶著管正飛快從半開的院門溜進去。
與此同時,陳大妞拎著一塊石頭悄無聲息地藏在了院牆邊。
不到兩分鐘,孫珍珍又躡手躡腳地出來,關上院門的時候,還不忘對著院子裡頭“呸”了一口,想到明早裡麵的人被發現後的“盛況”。
孫珍珍都忍不住嘿嘿笑了一聲:“我倒要看看你以後還……啊!”
她一下被踢中腿彎,整個人無法控製地跪倒。
“誰——”
還沒等她回頭看清攻擊她的人是誰,下一秒,隻聽得“咚”的一聲。
孫珍珍手滿臉空白,下意識想要去摸後頸。
手剛伸到一半,人就徹底脫力,眼前一黑,身體一軟。
“啪”的一聲輕響。
整個人都暈倒在地。
陳大妞放下了石頭,麵無表情地看著倒在自己腳下的孫珍珍,嫌棄地撇了撇嘴,又拿腳尖踢了踢她。
確認她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才彎腰,抿著唇用力把人一點點拖進了保管室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