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瑜要是真頂著壓力不認慫,副書記還能勉強承認他至少還算有點骨氣,往後要是有些需要人硬頂在前麵的活,還是可以考慮讓他上。
但他現在這樣,意氣用事,卻又沒有頂住壓力的勇氣,欺軟怕硬,那就連最後一點用處都沒有了。
這局勢峰回路轉的,從趙寡婦鬨事到趙家父子倆出醜,說起來好像發生了很多事,其實滿打滿算也就過去了不到半個鐘頭。
但縣委大院門口的人們卻覺得像是看到了過去一個月都不見得能看到的熱鬨。
各個眼睛瞪得賊大,生怕漏掉一點好戲。
副書記掃到門口那些人,頓時心中煩悶,不再在趙瑜身上浪費功夫,轉而看向了癱在地上的趙寡婦。
“這位同誌,你到底有什麼訴求?”
趙寡婦一聽這話,終於反應過來,自己這次過來到底是為了什麼,
當即一擺手,人就這麼順勢坐在了地上。
一拍大腿,就開始嚎:“我命苦啊!我男人為了給廠裡救火沒了,我閨女下鄉建設農村去了,我兒子這麼多年在廠裡拚死拚活,結果縣裡寧願把表彰給一個培養出了兩個犯人的生產隊大隊長,也不給我兒子啊!不公平啊!”
三言兩語,就道出了她來鬨事的真實目的。
周圍人,尤其是拿到了表彰的那幾個人,都被無語住了。
先不說長橋大隊的表彰到底有沒有問題,就說趙寡婦說的那個兒子,什麼拚死拚活工作,真要努力成這樣,怎麼大家都從沒有聽說過呢?
連門口看熱鬨的人們都不由得笑出聲來。
幾個認識趙寡婦的人當下就給其他人科普道:“她兒子是棉紡廠第三車間的張有慶,出了名愛偷懶,工作都好幾年了,還是二級工。”
“去年年底聽說還對車間女工口花花,結果被人女工的男人嚇得從台階上摔下去,把腿給摔折了,全車間的人都看見了!”
“啊?!那她還敢給她兒子爭取表彰?瘋了吧?!”
“還有她那個閨女,聽說是她要把閨女說給劉黑狗,那閨女嚇得連夜報了下鄉跑了,你說說,哪有這麼當媽的。”
這些人說閒話,可沒半點要遮掩的意思。
不管是趙寡婦還是副書記他們都聽到了。
趙寡婦卻沒半點臉紅心虛的樣子。
“你們這些人都是嫉妒我兒子長得好還聰明,就我兒子的人品相貌,怎麼不比什麼生產隊來得好?!憑啥養出了倆犯人的生產隊能得表彰,我兒子不能得?!沒這道理!”
她甚至在地上當著這麼多人的麵開始撒潑打滾,一副不給我就鬨的模樣。
趙寡婦非常習慣用鬨事來給自己爭取好處。
以前不管是街道辦還是廠辦,都拿她沒辦法。
她以為這次也會是一樣。
甚至都已經在心裡開始暢想,拿了表彰的兒子該相看什麼樣的兒媳婦,那普通工人家庭的女孩子可不行,必須得是乾部家庭,還得是……
“胡鬨!”副書記忍無可忍,怒斥道,“長橋大隊得到表彰是因為抓住了逃犯劉黑狗,且不說長橋大隊的兩個嫌疑人還沒有定罪,就算是定罪了,也不會因此影響這個表彰結果!你想要你兒子得到表彰,要麼鼓勵你兒子努力工作,好好表現,爭取來年,要麼也讓你兒子去抓一個逃犯!”
趙寡婦前腳還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下一秒就被打回現實,頓時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道:“抓逃犯是警察的工作,跟我兒子有什麼關係?!我兒子要是受傷了怎麼辦?”
“噗嗤。”
這話一出,人群中立馬傳來一陣此起彼伏的笑聲,且絲毫不掩飾。
“合著是壓根兒沒想過讓她兒子好好工作啊!”
副書記眉間皺得更緊:“你既不想讓你兒子涉險,又想要表彰,那你這就是想要以鬨求決了?!”
“啥以鬨求決,老婆子我聽不懂。”趙寡婦就跟個潑皮無賴一般,“老婆子我隻知道,我兒子的爹是因為廠裡沒的,這幾年我兒子沒功勞也有苦勞,這表彰合該就是我兒子的!”
殊不知,她越是這樣,副書記對她和她兒子的印象就越差。
他問邊上的趙山:“她以前也是這樣?”
趙山哪裡聽不出副書記的言外之意。
他心裡惱怒長橋大隊那幫子人,但對趙寡婦更是惱上加惱。
哪裡還會幫趙寡婦遮掩。
頓時苦笑一聲:“副書記也知道,當年張二福同誌是為了廠裡才沒的,這麼多年,廠裡也的確對張二福的家屬有愧疚,所以每每趙同誌來廠裡鬨,但凡不那麼難辦,老廠長心軟,大部分情況都會答應她,這才縱得她……”
言語間就把自己給摘出去了。
副書記淡淡道:“那這位同誌要把她閨女說給劉黑狗這件事,你知道嗎?”
趙山臉上的笑容頓時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