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現實往往比設想更加瘋狂。
當二十歲的餘切從左邊兒的階梯上來時,黃興邦主編看到了一張充滿膠原蛋白的臉,他輪廓分明,皮膚沒有經受任何煙酒的摧殘,發際線也健康無比。
他是那種可以憑借肖像照登上《當代》雜誌封麵的電影明星,而不是憑文字賺錢的苦哈哈。
黃興邦情不自禁追問:“你是餘切同誌嗎?還是他的大侄子。”
“我就是餘切。”
黃興邦沒有想過餘切會是一個年輕到爆表的人。他失態的問:“《天若有情》是你寫的?”
“我寫的。”
“寫的什麼?”
“小混混華,港地女富豪,婚紗……”
“行了,”黃興邦讓餘切趕緊打住,“你彆說了。”
“我相信你是餘切了,隻是沒想到,”黃興邦仍然在感慨,“餘切居然能有這麼年輕。”
“同誌們!”黃興邦不忘記朝台下的人介紹,“餘切雖然非常年輕,但相較於許多沒發稿的同誌,當的上一句餘老師了……這位餘老師有一篇文章,正要在十月的《紅岩》上發表,到時候各位可以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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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切因為黃興邦的介紹在研討會中出了名。他是個低調的人,然而,眼下他低調不起來。
燕大經濟係,二十歲,有省刊作品。
為什麼有人能這麼順利?
寫詩是有少而成材者的,寫傳統小說就不容易了,前者需抓住一絲靈感的火花,於是一句話,一段話也能成為小詩,而寫故事則截然相反,需對社會、人性、物質等具備起碼的認知和感悟。
從和尚到入佛,需有紅塵曆練,不曆紅塵而空念經,成不了佛。
人類的七宗罪,世間的酸甜苦辣,未經過幾許,卻能結出美麗的果,寫出飽滿真實的作品,叫人怎麼能相信呢?
黃興邦打聽到餘切還有一篇《高考1977》,據說,是兩三天內完成的隨筆之作。
這篇文是約稿,應該已發表在當地報社上。
黃興邦托人找來了當時的報紙,並且得知消息,在渝市日報也刊登該文後,創刊不久的《青年文學》即將轉載這一篇文。
他還發現,名為餘切的年輕作家竟是燕大學生!是萬縣這個川東門戶的狀元!
從發表的速度來看,憑借著高考季的火熱,全國落榜生和大一新生翹首以盼,使得《高考1977》比《天若有情》還要刊登得快,是後發先至。
餘切的報告全文也被轉載多次。
“時代的一粒灰落在個人身上,是一座山。”
“當你背單詞時,阿拉斯加的鱈魚正躍出水麵;當你算數學時,南太平洋的海鷗正掠過海岸;當你晚自習時,地球的極圈正五彩斑斕……”
看完這番話時,黃興邦正躺在藤椅上,靜靜地,並抽了一根煙。他要去找餘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