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則上講,借書證一人一證,是不能借書給非本人的,實際就不是那樣了。
一張借書證三塊錢,傻子才花錢辦幾張呢。幾個人用一張是很常見的。
阿萊故意大聲說:“餘老師,你去幫她們借《紅樓夢》,原來她們是戰旗歌舞團的演員……要參加文藝彙演。她們都是我們的同誌,我不能讓她們跳舞流汗又流淚!”
“同誌,什麼同誌?你們也在文藝彙演上……”
“我們是受邀參加彙演的作家,我是阿萊,他是餘切,是萬縣人。”
這下兩女生也不呆,立刻知道了,大家居然還要在文藝彙演上再遇上,撲上來做自我介紹,請求同誌幫幫忙。
她們兩個人之所以要借書,是因為稍矮的那個冬天想去《紅樓夢》劇組試戲,高的那個陪她去,叫張儷。
張儷才是戰旗歌舞團的演員,明天在川劇院表演節目,她朋友是老師的女兒,她的發小。
這倆都是很小的女孩子,張儷甚至還沒滿十八歲,那一開口,叫人心都顫了一下,再加上期望的小眼神……
餘切沒轍,隻好把他借書證壓上。
“餘老師,你又來借書了?”
圖書管理員是個女的,剮了倆女孩一眼,惡狠狠地做出口型“能耐!”,一聲不吭的把《紅樓夢》拿來了。並且在記錄本上,寫下了這本書和餘切的名字。
餘切!
萬縣的!
“張儷,你怎麼了,失了魂兒似的?”張儷的朋友問她。
隻見到啊,這個張儷忽然望著餘切,想透了一切,整個人緊張了起來,她露在外麵的皮膚都紅了,就像是荷花花瓣中間往邊緣的地方,點點的粉色連成了一大片,隨著呼吸還微微的顫。
“你就是餘切?”
“我怎麼了?”
“我是張儷呀!”
張儷的臉上,顯示出一種奇怪的期待和擔憂,但是餘切並沒有什麼驚喜的反應,她臉上又浮現出可見的失落。
可能還有一點憤怒、委屈呢。
“《紅樓夢》既然借到了,我們拿去看吧!同誌,謝謝你了!”張儷扭頭和她朋友脆生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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倆女孩就在劇院對麵的家屬院住,和餘切她們順路。現在有四個人,兩輛車,兩個後座。
這兩個女生之前竊竊私語,聊了那麼一陣,而後張儷的朋友就驚訝的望了餘切一眼,然後對阿萊似乎一見鐘情,兩個人走一塊去了,越走越遠,逐漸剩下張儷和餘切一起。
餘切有車,張儷知道路,也走一塊兒了。
後世有電影《山楂樹之戀》說男女主接觸的時候,要過一條溪,男的怕女生掉下去了,就牽著女生,又怕男女授受不親,就用一根樹枝牽著。
這是保護男性的行為,如果牽上了手,女的大叫一聲“流氓”,能直接把男的送進去踩縫紉機。
《天若有情》那部小說的發刊時間,和席卷全國的抓流氓行動是一塊兒的,眼下這股風暴已經開始了,餘切的人生前途大好,在這方麵,他是處處都要謹慎。
一公裡多的路,騎車是快的,走路就很慢了。這個小姑娘很活潑,開始找話題,她跑到前麵低著頭,不讓餘切看到她表情。左右兩邊各一個辮子,她居然抓著她的辮子走路。
忽然問:
“聽說你是個作家,來蓉城參加研討會,餘老師,先叫你餘老師吧,你沒有其他原因嗎?”
“什麼原因?”
“比如你還要做個什麼事情?必須來蓉城看看……餘老師,我前兩年一直在文工團訓練,從十二歲開始,就一直沒什麼空想其他的,訓練特彆苦,我每天五點便起來練功,不論數九寒冬,都沒有想過彆的,真的。”
“那你確實是挺辛苦。你說原因,我也有一個,我借道去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