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弟子做錯,觸及師尊的原則和底線。師尊儘管如平常一般,狠狠責罰弟子。彆討厭我,更彆趕我走。離開家,我還能去哪兒?徒兒沒有地方可去了。”
“師尊,你給我一個家,就是為了把徒兒趕走嗎?不是的,對不對?對不起,我錯了,騙你這麼多年,對不起,就饒我一次,求求你。”
“師尊,你總是打的我很疼。徒兒看著能忍疼,其實特彆怕師尊的責打。所以,疼過後我才會改。騙你這麼多年,弟子知道自己該罰,你打我呀,師尊!”
“師尊,你連揍我也不願嗎,隻想趕我走?怎麼可以!”
“彆趕我走,求求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弟子再不敢犯,徒兒再也不會撒謊騙你,以後孩兒什麼都告訴你。”
“師尊,以往弟子犯那麼多錯誤,一次次觸及你的原則和底線。你最終不都原諒了嗎!那些過往是元蕭音和你經曆的,不是元澈。你是可以原諒元蕭音的,你是可以原諒我的。為什麼這次不行?”
“你不是答應過,無論我犯下什麼過錯,罰過就原諒我嗎?我真的知道錯了,師尊啊。你罰我,好不好?弟子哪次受到懲罰沒有改呢?罰過之後,請你原諒我,重新接納我,求你。”
“爹爹,這麼多年,爹爹忍心拋下蕭音嗎?我可是你一手帶到大的孩子,你那樣在乎我,你總擔心我死了,你不忍心丟下我的,對不對?”
“師尊,你把師徒契約還給我,還給我啊。你討厭我,我少出現在你麵前就是了。徒兒那麼乖,反正師尊遲早會被徒兒感化的。到時候,我們還像以前一樣。”
蕭音什麼也不想在乎了,隻要能留在元啟明身邊,隻要不被這個家趕走,什麼不能舍棄呢?
“實在不行的話,要是實在不行,我,我,我可以做元澈的,我可以不做元蕭音,我可以消除作為蕭音的記憶,隻做爹爹的元澈。”
“爹爹,爹爹,你看看我。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啊!理理我,我求求你,你彆這麼狠,彆趕走我,求求你。”
蕭音什麼都拋下,尊嚴底線甚至自我,所有在乎的,不在乎的,通通拋了個乾淨,丟盔卸甲,潰不成軍。
元啟明像是一塊捂不化的石頭,渾身述說著冷硬。任由蕭音環抱著,淚水打濕胸膛,對蕭音的懺悔、祈求沒有任何回應,閉上眼睛無動於衷。
怎樣哀求都無濟於事,蕭音劍走偏鋒,以死相逼!
“既然你都不要我了,那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不如死了!”蕭音退後一步,取出一柄鋒利的劍,僅僅是抵在咽喉,就洇出絲絲血跡。
可是溫熱的鮮血和剛才那溫熱的淚一樣,同樣暖不了元啟明冰冷的心。
原來他真的拋棄了我啊,連我的性命都不在乎的那種!
若是以前,看到我這種舉動,哪裡忍得了?以死相逼,這是把他的原則和底線踩在腳下!敢這麼做,非得付出代價不可。
可是,他現在隻是看著,不對,他看也不看我,一動不動,無動於衷!
原來,我們之間隻有以前,再沒有以後。
死吧,死吧,還有什麼值得留戀?
沒有了,我的家不要我了,我又沒有家了。
果然,我什麼也留不住!
哀莫大於心死,蕭音絕望如臨深淵,終於決定親自跳進去。
蕭音最後看了眼元啟明,像是要把他刻在腦子裡。待到終於看夠,蕭音雙手握劍,沒有絲毫猶豫用力一割,自絕倒地,鮮血飛灑。
元啟明冷漠注視這一切,蕭音心疼如刀割斧鑿,感覺身體漸漸失去掌控,快要結束了,很快就不疼了。
蕭音生命體征消失,渾厚低沉的喪鐘聲適時響起。
原來,喪鐘為我而鳴。
元啟明沒有絲毫阻止,竟然真的看著蕭音自儘當場。
幻境察覺到蕭音的弱點,如螞蝗貪婪的吸食鮮血,半截身體鑽進獵物皮肉裡,貪得無厭,緊抓不放,像是要把人吸乾不可。
這個幻境蕭音反複經曆,鐘聲不時響起。無論蕭音如何應對,仿佛都難逃一死。被元啟明活活打死、自絕身亡、、、、、、以死亡為這一段感情畫上句號。
等到蕭音感覺自己精神恍惚,似是受創。係統機器人發出‘嘀嘀嘀’警告,‘宿主開始消耗靈魂本源,危險!危險!請宿主停止危險行為’。
蕭音終於醒悟。
蕭音不知道真相暴露,會不會有這麼一天,但是自己就算必死無疑,也要死在師尊手裡,而不是一個幻象。
一個幻象也想取我的性命,它哪裡配?
另辟蹊徑,也算勘破幻境。
蕭音走出練心塔,神情疲憊,表情哀傷絕望,眉間印記閃爍不停,光芒暗淡,一副搖搖欲墜模樣。
時間竟然已經過去三月有餘。
蕭音練心失控,將練心塔整個空間封鎖。幻境太真實,蕭音擔心師尊跑了,乾脆把空間圈禁。
大師伯他們早就在李不凡的通知下跑來救他,空間封鎖,怎麼攻擊也沒用。正準備祭出殺招,拚個兩敗俱傷,至少把人救出來再說,好在此刻蕭音順利出塔。
蕭音聽完就暈了,大師伯和宗主就這事吵個沒完。
大師伯吹胡子瞪眼:“我就說不如直接打一頓!非拉到煉心塔,你看他現在什麼樣兒!進去活生生一個人,出來要死不活。”
宗主唉聲歎氣:“我哪知道他心境這般差勁!隻想著他年紀這般小,又在我們眼皮子底下長大,沒什麼經曆,哪有那麼多心境問題?還以為這對他來說很容易。”
宗主瞪著個眼睛:“再說我提議的時候,你不是沒怎麼反對?你現在全怪在我頭上!你是會怪人的。”
大師伯使喚李不凡:“快把你師弟送去醫館,李修的哪個朋友對他這種情況比較在行。去請他幫忙,務必把情況穩住!”
李不凡抱著蕭音,嚴肅點頭:“這交給我。”說完禦劍就走。
大師伯看著宗主:“你跟我去采藥。溫養靈魂本源的養魂草越新鮮越好,附近環境惡劣,妖獸眾多,多個人去,時間上才來得及。”
宗主聽著率先往前走去:“那還等什麼,快快!”
李浩然:“你現在著急了!”
宗主:“你不急,那你飛慢點呀!”
、、、、、、
蕭音溫養半年才完全恢複。
問經曆了什麼,蕭音眼神空洞,像是失去魂靈,隻剩一身軀殼苟活。隻說被師尊一遍遍打死,眾人儘皆駭然。又問怎樣勘破,回答師尊可以,幻境不可以。
再問具體發生什麼,太多話不能說,且說不出口,隻能獨自消化。蕭音不再開口,隻是偶爾露出憂鬱痛苦的可憐模樣。
眾人心疼不再逼問,但願時間能淡忘這一切。
李浩然擼著自己的胡須,踱步走來走去,心緒不平。想著等師弟出關,要好好討論下這孩子的教育問題,一味打罵是不行的,這都打出心障了。
可具體遭遇什麼,隻有蕭音自己清楚。那些痛苦,心底深處的擔憂又與何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