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葉中午從毛紡廠回來,抱了一床毛毯,大朵玫瑰花紅豔豔地印在上麵,發出刺眼的光芒。
進屋見趙大勇在抽悶煙,也不阻止,隻說,“你歇好了,下午幫我來收攤”就出去了。
新市場年後多了三個和她們賣一樣小飾品的板車貨攤。有了競爭就有了壓力,柳葉不敢有半點鬆懈。
周建國中午下班回來見唐紅梅睡在床上,以為她身體不舒服沒去出攤,也就不驚擾她,去當頭的楊力家打撲克了。
周建國本就玩心重,一玩就忘記上班時間了,等他想起上班的事,已經是下午三點半了。
唐紅梅睡了個午覺,平複了下崗的鬱悶情緒,準備去新市場看看柳葉,今天不張羅出攤了。
一出房門,正好看到周建國從楊力家出來。
四目相對,都愣了一下。
周建國心虛,支支吾吾說下午請了假。
唐紅梅剛憋回去的無名火被他一下子拱了起來,劈裡啪啦就數落起他的不是來,“好你個周建國,不上班打牌來了啊,你這麼閒嗎?你不知道曠工是要扣工資的嗎?你有幾個錢扣,啊?”
周建國打牌輸了,雖然隻輸了十二塊,但心裡還是窩火的,被老婆在家屬區這麼一頓批,麵子裡子都不好看,一時間臉就氣白了,但男人的氣概不能丟,指著唐紅梅怒喝,“你個臭婆娘,還管起我來了,你膽子大了是吧。”
正在氣頭上的他,順手掄起巴掌扇在唐紅梅的左臉上。
雖說已經不能回廠上班,現在也能掙得比工資高了,但手上攥著下崗證失業證,心裡還是不爽的,加上這半年來,她總感覺周建國的心在開小差,一直沒恰當的時機問問他到底想乾什麼。
此時打架吵架的時機好像恰恰好,兩口子就在房門口撕打起來。
周建國一米七六的身高,長得又健壯,唐紅梅一米五六,身形單薄,兩人的體型和力量懸殊較大。
唐紅梅被扇了一巴掌,臉上火辣辣的疼,氣憤地立刻撲上去抓周建國的臉,被他躲過了,胳膊一用勁,將唐紅梅摁到了地上。
家屬區不缺熱鬨和八卦,很快就圍上來幾個大爺大媽勸架。
楊力和幾個人打牌的人聽到外麵的聲音趕緊跑出來。
眾人拉開二人。
周建國被楊力拉起來,呼哧呼哧地大喘氣。
唐紅梅一身灰土,很狼狽的從地上慢慢站起來。望向周建國的眼裡沒有一滴眼淚,隻是眼神冰冷地剮了他一眼。
這一眼剮得周建國不禁哆嗦了一下。
唐紅梅沒有說一句話,嘴角流出一點血絲,臉頰上蹭了地上的土,灰撲撲的。她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頂著一頭蓬亂的頭發,神情憂鬱地走向家屬區大門。
所有人都以為,她應該跳起來撒潑打滾和自己的男人拚個你死我活,可她竟然就這麼不發一言的走掉了。
楊力責怪周建國手賤:“你怎麼能打老婆呢?男人打女人,有理都沒理了。”
“現在打了,怎麼著嘛。”周建國心裡泛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情緒,見楊力來責怪他,一時氣不順,也是煩楊力贏了他五塊煙錢,甩開他的手進了自家屋。
這麼一鬨,這個班也上不成了。
唐紅梅沒有去市場找柳葉,也沒去公婆那裡告狀,直接去了鄉下老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