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大堂。
微風輕輕拂過。
……
楚塵本就虛弱的身體不禁微微顫抖，一陣寒意從心底湧起。他如今靈力儘失，又遭受重創，身體和心靈都飽受折磨。每邁出一步，都好似有無數根針在紮著自己的經脈，疼痛難忍。
但奇怪的是，楚塵卻莫名地感到一種輕鬆，仿佛一直壓在心頭多年的巨石終於被移開了。
“這點痛，又算得了什麼呢！”
他緩緩朝著自己位於玄風穀的那間簡陋木屋走去。開始時，腳步沉重且緩慢，可走著走著，速度竟慢慢提了起來，那鑽心的疼痛似乎也變得能夠忍受了。
木屋內幾乎空無一物，僅有一張破舊的床榻。楚塵從床榻下翻出了一把斷刀和半塊玉墜。他所有的好東西都被他那三個師弟以各種理由搜刮走，獻給了蘇落羽。隻有這兩樣東西太過平凡，他那兩位師兄瞧不上眼，這才得以留存，所以蘇落羽一直不知道它們的存在。
而前世的他，正是因為無意間發現了這斷刀的秘密，才重新有了崛起的希望。可惜那時，玄靈宗已經搖搖欲墜，命運沒有給他足夠的時間，最終他隻能眼睜睜看著門派覆滅。
這斷刀是他在北幽古洞裡麵，與一隻強大的妖靈苦戰許久之後，靈力耗儘，不小心跌入一個寒冷刺骨的冰潭之中，靈力根基被凍毀，從而成了一個沒有靈力的廢人，而這斷刀就是他從那冰潭裡撈出來的。這把斷刀除了質地比較堅韌之外，沒有任何特殊之處。他的師兄王雲飛和陸景陽也曾用靈力去試探，卻沒有任何反應，毫無靈力波動和特殊效果。那半塊玉墜是他曾經的青梅竹馬林若雪送給他的定情信物，上一世他雖有一些猜測，卻沒來得及探究清楚。
剛踏出木屋，楚塵就看到蘇落羽和他曾經的師兄陸景陽站在門口。
“楚師叔，您可還好？”蘇落羽站在陸景陽身後，滿臉關切地說道，“剛剛您滿身是傷，我實在擔心，就過來看看您。”
“少在這兒假慈悲！”楚塵冷哼一聲，“我已經不是玄靈宗的人了，你也沒必要在我麵前裝出一副尊敬的樣子。”
以前，他的兩位師兄都稱他和玄夜為師兄。就連蘇落羽在得知楚塵被廢後，說話也變得陰陽怪氣。他的兩位師兄在知道他靈力全無之後，也都直接叫他名字，再也沒有喊過一聲師兄，說話的態度更是從以前的尊敬變成了傲慢無禮。
“楚師叔，您這是誤會我了。”蘇落羽一臉崇敬地說，“在我心中，您就是門派的英雄，不管您現在是什麼身份，都不會改變我對您的敬重。北幽古洞裡麵倒下了多少高手，隻有楚師叔您能活著出來，為門派增添榮耀。”
“英雄……榮耀”楚塵低聲呢喃，話語中滿是自嘲，“最後還不是一場空……”
他的目光落在了手中的斷刀和玉墜上。
“喲，楚師叔，這斷刀和玉墜我怎麼從來沒見過呢！”蘇落羽陰陽怪氣地說道，“這肯定也是您從北幽古洞帶回來的寶貝……這兩件東西，能不能讓我瞧一瞧……”
“就憑你？也配！”楚塵冷冷地打斷了蘇落羽。想看？恐怕看一眼就想據為己有了。陸景陽看不出這兩樣東西的奇特之處，可蘇落羽畢竟是先天聖體，說不定會有特殊的感應。楚塵是絕對不會把斷刀和玉墜交到他手上的。
“蘇師侄不過是想看看罷了，你給他就是了。”陸景陽說道，“不過是兩件破東西，還這麼寶貝，虧你還是長輩，這麼小氣！”
楚塵冷冷道：“不管是法寶還是廢物，是我的東西，我不想給，你們又能怎樣？想強搶？”
蘇落羽聽後眼睛泛紅，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楚師叔肯定是還在生我的氣！”
他用力地捶打著自己的胸膛，一臉痛苦：“都怪我，都怪我，要不是我，楚師叔您也不會得罪宗主，也不會被剝奪天驕的職位。”
“楚師叔，您放心，我這就去找宗主說，讓他恢複您的天驕職位。”
蘇落羽嘴上這麼說，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蘇落羽，彆在我麵前惺惺作態。”楚塵不屑地說道。這不過是些好聽的場麵話，現在他楚塵已經當眾脫離門派，不可能再回頭了，可笑的是，居然還有人會信這種鬼話。
“蘇師侄，你這是何苦呢！”陸景陽心疼地拉住蘇落羽的胳膊，“這件事和你沒關係，是楚塵他才德不配位，才惹出這麼多事……你擔任天驕是眾望所歸，可彆因為這個再讓宗主不高興了。”
“楚師叔以前對我很好。”蘇落羽說道，“肯定是我讓他生氣了，不然，怎麼會連兩件東西都不讓我看一眼呢，哎……算了，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楚師叔，我還有什麼臉再向他提要求？”
陸景陽最看不得他心愛的小師侄這副模樣，他急切地說：“不就是兩件破爛，師叔我幫你拿來就是。”
說著，他轉頭看向楚塵：“楚塵，蘇師侄已經是我們玄靈宗的天驕，他有資格享有門派的一切。你要走可以，把門派給你的東西都留下，你這個叛徒彆想帶走玄靈宗的任何東西。”
楚塵一聲冷笑：“門派給我的東西？”
“玄靈宗給我的，就三樣。”楚塵說道，“一，養育我成人；二，授我道術使我學有所成；三，給予我天驕的身份，期待我為門派的未來做出貢獻。”
“我在北幽魔洞為門派奮戰多年，靈力耗儘，根基被毀，我以命報答門派，問心無愧。而且代表天驕身份的玄靈令符剛剛我已經扔在了門派的大堂裡。怎麼？蘇落羽沒有去把那玄靈令符撿起來？沒有它，你如何證明你是玄靈宗天驕的身份？”
他冷笑著看向蘇落羽：“不管是那玄靈令符，還是我手中的斷刀、玉墜，我給你的，你才能拿。我若不允，你奪不去！”
楚塵的話，讓蘇落羽怒不可遏，恨不能即刻將他置於死地。這話裡的意思，仿佛自己隻能撿他楚塵不要的垃圾，一股深深的鄙夷之感油然而生，這是他入了玄靈宗後從未有過的侮辱。
但最終，蘇落羽還是極力克製住了自己的怒火。在門派之中，他還得繼續裝作一個單純善良的弟子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