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能清晰地看到諾伯口中鋒利的牙齒，以及喉嚨深處湧動的岩漿般的紅光。
他仿佛已經感受到了被烈焰焚燒的痛苦，以及被利齒撕裂的恐懼。
死亡的陰影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讓他感到絕望和窒息。
他知道，如果自己選擇錯誤，等待他的將是比死亡更加可怕的命運。
愛因茲貝倫家族千年來的夙願，將徹底化為泡影。
聖杯還能再造，若是整個愛因茲貝倫家族被毀滅，家族千年以來堅持的夙願就真成了笑話。
如果是第三魔法使的弟子們，或許秉承著魔術師與魔術使弟子的驕傲，會選擇以死維護家族的驕傲。
但模擬出來的情感，終歸是模擬。
在尤布斯塔庫哈依德老爺子看來，重現第三法，實現曾經主人的夢想，遠比延續愛因茲貝倫家族重要的多。
“我……我們選擇……”
尤布斯塔庫哈依德老爺子艱難地吐出幾個字，聲音細若蚊蠅。
“臣服……”
看到尤布斯塔庫哈依德老爺子識時務者為俊傑，陳羽鬆開他的衣領。
尤布斯塔庫哈依德老爺子衣領處，留下清晰可見的金屬手指的痕跡，如同野獸的爪痕。
他大口喘息，貪婪地呼吸著新鮮空氣，劫後餘生的慶幸在他心中蔓延。
“我知道你是什麼，愛因茲貝倫的中樞製禦程序，下達命令讓所有人造人臣服。”
陳羽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尤布斯塔庫哈依德老爺子眼中閃過一絲意外，他不明白對方如何知曉自己的真實身份。
但他也不敢怠慢，立刻下達讓人造人臣服於陳羽的指令。
指令通過複雜的人造人魔術係統，瞬間傳達到每一個存活的人造人腦海中。
她們停止了無謂的抵抗，紛紛放下了武器，赤紅色的眼眸中閃爍著迷茫和困惑。
戰鬥的喧囂漸漸平息，大廳內隻剩下諾伯粗重的鼻息聲，以及機械關節轉動的聲音。
看著俯首稱臣的人造人們，陳羽對著聖杯取消了先前對著聖杯許下的願望——此地禁止使用魔術。
聖杯實現願望的過程中總會出現點意外，但取消願望卻沒有任何幺蛾子出現。
人造人手中的魔術禮裝再度散發著魔力的餘輝。
但此時卻沒有一位人造人，選擇再度拿起武器與陳羽戰鬥。
或許，部分人造人擁有堪比人類的自我意識，可一旦做出決定，便不會輕易更改。
陳羽環顧四周，遍地都是失去戰鬥能力的人造人，她們姿態各異，如同精美的瓷娃娃般散落一地。
空氣中彌漫著硝煙的味道，混合著機油和金屬的腥氣，刺激著陳羽的嗅覺。
諾伯巨大的龍首在他肩膀上親昵地蹭了蹭，發出低沉的咕嚕聲。
溫熱的鼻息噴在陳羽臉上，讓他感到一陣燥意。
他伸手拍了拍諾伯的龍首，感受著粗糙的鱗片帶來的觸感。
“乾得好，諾伯。”
陳羽輕聲讚許。
諾伯發出一聲歡快的龍吟，巨大的翅膀微微扇動，掀起一陣狂風。
陳羽的目光再次落在尤布斯塔庫哈依德老爺子身上，語氣冰冷，“現在，帶我去你們的藏書室，我要看聖杯儀式有關的所有書籍。”
“還有你們愛因茲貝倫人造人有關的魔術書籍，我也要翻看。”
尤布斯塔庫哈依德老爺子喉結滾動了一下，艱難地發出一聲“是”。
成王敗寇。
尤布斯塔庫哈依德老爺子佝僂著身子，步履蹣跚地走向走廊深處。
藏書室的位置他自然牢記於心，但此刻，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讓他感到如履薄冰。
他甚至能感覺到身後那道銳利的目光，如同芒刺在背，讓他不敢有絲毫的遲疑。
走廊兩側牆壁上懸掛著古老的油畫，昏暗的光線下，畫中的人物影影綽綽，仿佛在無聲地注視著他們。
陳羽默默地跟在後麵，目光掃過那些油畫，並沒有過多停留。
諾伯的腳步聲沉重而有力，在寂靜的走廊中回蕩，如同擂鼓一般，敲擊著尤布斯塔庫哈依德老爺子的心臟。
走到走廊儘頭，尤布斯塔庫哈依德老爺子在一扇厚重的橡木門前停下，顫抖著手，從長袍的褶皺中掏出一把古樸的黃銅鑰匙。
鑰匙插入鎖孔，發出輕微的“哢噠”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