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澤林接過奏折,起初的震驚過後,臉上浮現出狂喜之色:“陛下!這…這真是天大的喜事!平西王自請上交兵權,如此一來,便不費一兵一卒,便可解西京之危!”
李承風卻隻是淡淡一笑,搖了搖頭:“宋卿,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兵權,並非劉震山的軟肋。”
後者一愣,不解地看向李承風。
在他看來,武將最看重的便是兵權,沒了兵權,便如同猛虎沒了爪牙,還有什麼可怕的呢?
“陛下此話何意?劉震山坐擁西京十萬雄兵,如今主動上交兵權,難道不是示弱求和嗎?”
李承風走到窗邊,望著遠處巍峨的宮殿,語氣低沉:“西京的兵馬,跟隨劉震山南征北戰數十年,早已對他忠心耿耿,就算他交了兵權,一聲令下,那些將士依然會為他赴湯蹈火。這兵權,交與不交,又有何區彆?”
宋澤林這才幡然醒悟,一陣陣後怕,額頭上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他竟一時被這突如其來的“喜訊”衝昏了頭腦,沒有細想其中的玄機。
“陛下的意思是,平西王他早有反意?”
李承風突然轉過身:“朕已經摸清了劉震山的態度。”
“先帝在世時,他忠心耿耿,那是因為先帝屬意立李承昊為太子。
“如今朕登基,他這個前太子的外祖父,自然要為他的外孫出頭。
“他上交兵權,不過是做戲給朕看,麻痹朕,好暗中積蓄力量,伺機而動。”
宋澤林臉色驟變,他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雙手緊緊握拳,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好一出以退為進!
他之前雖然也懷疑劉震山有不臣之心,卻從未想過他會如此費儘心機。
今日若非李承風分析,他恐怕也要落入劉震山這老狐狸的陷阱。
更讓他驚訝的是,李承風年紀輕輕,竟能有如此遠見,將劉震山的意圖看得如此透徹。
“陛下…”
宋澤林一時竟不知該如何表達心中的震撼。
他之前擔心劉震山此舉隻是試探,還擔心李承風年輕氣盛,真的答應了劉震山的請求。
如今完全沒有了這層顧慮!
“陛下……老臣愚鈍,竟未曾想到這一層……”
他頓了頓,又感歎道,“陛下年紀輕輕,卻有如此遠見,真乃我大慶之福啊!”
李承風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再說這些奉承話。
“宋卿,你以為劉震山此舉僅僅是為了試探朕嗎?”
宋澤林沉吟片刻,搖了搖頭:“老臣不敢妄言,”
“但老臣確實擔心,陛下會一時頭腦發熱,答應了他的請求。”
“他是在賭,賭朕會同意。”李承風眼中閃過一絲寒光,“可惜,他賭錯了。”
“陛下英明。”宋澤林鬆了口氣。
“宋卿不必擔憂,”
李承風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語氣平靜。
“他以為朕年輕,容易被蒙蔽。
“他錯了,朕比他想象的要更了解他。”
李承風眉頭緊鎖,思緒飄忽,仿佛回到了西京洛都那熱鬨喧囂的詩會。
熱鬨是他們的,他卻完全沒感覺到一絲寬慰。
他隻記得詩會門口,那些守衛趾高氣昂地收受賄賂,將寒門學子拒之門外。
寒門?可笑!
這世道哪有什麼真正的寒門?不過是些被權貴玩弄於股掌之間的可憐蟲罷了。
“宋卿,”李承風突然開口,語氣意味深長,“朕想起在西京洛都,那詩會門口,守衛們竟然明目張膽地收受賄賂,真是荒唐!”
“朕看這科舉選人製度,怕是早已腐朽不堪,藏汙納垢!否則,那些守衛哪來的膽子如此囂張?
他走到禦案前,拿起一卷奏折,狠狠地摔在桌上。
“每年科舉,朕都希望能選拔出真正的人才,為國效力。”
“可如今看來,這科舉,倒成了某些人斂財的工具!”
宋澤林嚇得一哆嗦,他明白,陛下是真的動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