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思成,雖然你還沒入門,但我聽你的呼吸,也差不了多少。回去之後,記得每天像剛才那樣,先慢後快,練上十來遍,包你十天之後,不說小成,入門是沒有問題的。這樣,擊敗宗師,那就是手到擒來的事。”
因為下午還有一節文課,陳行禮又交待了一些細節,就讓張思成先去吃午飯。經過這次練習,這套百步伏虎拳的招式和呼吸心法,張思成已經熟練了五成以上。
張思成一離開,國子監院長掐著點,走了進來。
其實國子監院長錢平山今年還不到五十。他穿著一身紫色的長袍,戴著一頂儒生帽,推開了陳行練功房的門,一看陳行禮正拿著條毛巾擦拭著身體,不由朗聲大笑起來,“恭喜呀,行禮,這是收了那名學員作入室弟子呀。”
外人不知道的是,錢平山其實與陳行禮相識多年,兩人都曾在國子監裡就讀過,隻是錢平山比陳行禮高了三屆。這也是,陳行禮來國子監的另一個原因之一。
“我就不能自己練一會拳嗎?”
陳行禮聽著動靜,回頭看了一眼錢平山,然後把臉板了起來。彆看錢平山是隨意進來的,可整個國子監,也隻他一人敢如此隨意。換作他人,早就被陳行禮怒起一陣暴揍了。
“你的性子,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來國子監幾年了,你什麼時候主動練過百步伏虎拳?是不是看上那個苗子,跟我說說,也好破例讓他提前加入武班。”
錢平山聞了聞空中的氣味,有些得意地點了點頭,“不錯,就是百步伏虎拳的味道。”
“拳術什麼時候有了味道,這我怎麼沒有聽說過呢?”
陳行禮洗完了臉,將毛巾重重地砸在洗盒中,然後轉過身,裝作生氣的樣子,朝二樓走去。彆看錢平山長得白白淨淨的,像一個書生,但他卻是一名實實在在的武將,並且境界至少在七重以上。他說是聞出了百步伏虎拳的味道,隻是換了個說法。憑借武將超凡的敏覺,以及陳行禮剛才練拳時,還沒有完全散去的拳意,猜出來,是非常平常的事。
這也是,陳行禮一練完拳就打水擦身的原因之一。就是不想,引起錢平山的注意,把張思成這個天才給挖走了。
錢平山在這一方麵的精明,他不止一次領教過。當年,他是一名北軍的將軍時,就曾親眼看見他從北軍中,以三寸不爛之舌,硬是在與趙國交戰的情況下,挖走一名副將到國子監任武道老師。
雖然後代那名副將又回到了北軍之中,並且還得到了高升,但由此與北軍統帥李石交惡,最後做不成副帥,隻得做了禁軍統領。
這人,便是自己的師弟,現在的禁軍統領景洪。
每當,兩人喝酒時,景洪總免不提起這段傷心事。如果,當年不是錢平山嘴巴利害,他早已頂替年高六旬的李石,做到了北軍統帥這個位置了。
北軍,作為景國軍隊中的翹楚,是每一個軍人夢寐以求神之向往的聖地。如果能做到這支軍隊的統帥,哪怕隻是一天,結果卻因此把命丟了,都沒有一人會後悔。
眼下,又是國子監四處尋才的時節,陳行禮可不想讓錢平山從自己手中,把張思成給挖走了。
“行禮,我就開一玩笑,用得著這麼生氣嗎?”
跟著陳行禮走進客廳,錢平山一邊坐下,一邊深歎了一口氣,“行禮,你又不是不知道,趙國剛和我們打了敗丈,還把十大名劍之一的寒冰劍給丟了,肯定是會派人來找場子的。眼下,國子監中雖說有四界學員,可實際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哪裡來的四界,除了今天才上課的生瓜蛋子,那有一個其他界的學員在。”
“這還是怪你,搞什麼教戰一體。”
陳行禮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喝到嘴邊了,看著錢平山坐在對麵,似有不妥,於是又站了起來,給他倒了一標杯,“三界學員,一界也不留在國子監。”
“這不是沒有辦法的事嗎?”
錢平山把茶端起來放在嘴邊,發現這茶燙得要死,隻得強忍著,放了下來,“如果,不是三年前發生了太子退位的事,讓君上催著我,教出一批實乾的官員來,我用得著如此嗎?”
“可你也不能,將所有的學員都弄出去呀。”
錢平山說的緣由,陳行禮大致也聽師弟說了,否則,以他的本事,做什麼不好,非得做名授業老師,“現在,想怎麼辦?”
“出去的學員,年尾的時候能不能回來一批,說實話,我沒有底。否則,我也沒有這麼著急。行禮,今天,不是上了第一堂課,有沒有發現苗子?”
聽到從陳行禮的練功房裡傳來的破空聲,正在修行書法的錢平山斷定,陳行禮肯定是看到了天才,這才動了心思看能不能也吃一下眼。本想趁陳行禮在興頭上,假裝是偶遇,與那名學員打一個照麵,卻不料來遲了一步。
“有,倒是有幾個。不過,都沒有底子,想要一年之內,達到武師境界,十分困難。”
陳行禮回想了一下學員們的表現,慢慢地說了幾個名字,於烈,莫千刀(就是那個說要一心從文,家裡訂了親的同學),範及第,梁柱,屈名。
“等,行禮,你是不是搞錯了,怎麼,太師和祭酒的孫子,都上了你的榜。”
錢平山越聽越不對勁,除了前麵兩個名字,陌生之外,後麵的人,怎麼全是大員們的後輩。像什麼範及第,那是兵部尚書範等大人的長孫,梁柱則是早不問世事的太師最小的一個孫子,屈名更不用說了,那是祭酒大人的寶貝,膝下唯一孫子。錢平山可不敢拿這些寶貝,去替自己掙名聲。
“急什麼,我都沒有說完呢。還一個,正在考察中,張思成。”
陳行禮一看錢平山的表情,心裡不由樂開了花。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什麼,連張思成也進了你的名單。”
這一下,錢平山徹底坐不住了。如果,上麵幾個人入選了陳行禮的武道班,他隻會懷疑陳行禮是想借著這幾個大員的後代來跟自己討要經費。可這個張思成,完全是個手無敷雞之力的軟弱手書,怎麼能入選武道班,就不怕引來其他學員的質疑嗎?再有,雖說太子已退位三年了,但是朝中仍有人想做文章,搞不好,連自己都要牽連進去。
“我說了仍在考察之中。這個張思成,我覺得他的戰鬥天賦極佳,可以試著培養一下。”
其實依陳行禮的計劃,他是不準備將張思成列入名單之中。但一看錢平山如此態度,轉念一想,不如先提一下,省得日後,張思成一旦成長起來,讓彆人說自己看走了眼。
國子監之所以,要分文,武,醫三個班,是因為武,醫兩個班,投入的經費是文班的幾倍。特彆是武班,表麵上沒有什麼花費,可一旦去外地實戰訓練,那經費就直線上漲。
聽了這幾個名字,沒有一個符合自己的猜想,錢平山也就沒有了心思再聽下去。與其在陳行禮這裡,套不出什麼有用的信息,還不如自己去轉轉。打定了主意,錢平山把茶一喝,就推說,還有事急著他處理,先行告辭了。
他一走,陳行禮才肆無忌憚地拿了一壇老酒,暢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