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看著的奚連帛轉頭就跑,跑得是那樣果斷與決然,連自己帶來的那群兄弟都不顧了。
——開玩笑!!這還不跑?!【百羽千殺咒】呼吸之間就被破掉,自己還留這乾嘛呢?!坐著等死啊?!就連平時自己隻能仰望的祝清瀾,此時也像條狗一樣跪趴在地上,彆說還手,連站起來的力量都沒有!!
什麼?為三當家的報仇?你見過哪隻兔子吃了熊心豹子膽,去找一隻老虎報仇的?!
那個不叫膽子大,是膽子腐爛了,沒幾天活頭的那種,找老虎死個痛快去了。
自己還不想死,大不了不要那個什麼【百靈花】了——他可不想連命都丟掉。
奚連帛並不以自己的逃跑為恥——古話說得好,識時務者為俊傑——是不是俊傑不知道,但他知道此時自己得識時務。
【七聖】和三界大軍聯手都差點兒搭上老命的對手【鬼魔靈】就在屋裡,這就是【時務】。
——現在他徹底相信那名黑衣女子就是【鬼魔靈】了。祝清瀾這全力一擊彆說一般的【大妖】,就算【七聖】來了,想要破解都要費一番功夫,而那名黑衣女子卻隻是用手指指向了地麵,那祝清瀾修煉了兩千多年的殺招就這麼被破了。
這等壓迫感,除了那位實力猶在【七聖】之上、被稱為【傳說中的恐懼】的那個【鬼】本【鬼】之外,再無其他。
可他想得太天真了——他倒是想跑,但有【人】卻不想讓他跑。
嚴格來說,那並不是【人】,隻是一株植物而已。那株植物在自己來的時候並沒什麼動靜,而現在,那些漆黑無比、長滿倒刺、不斷往下滴著黑色液體、一看就帶著猛毒的藤條已經將整個院子都圍了起來,甚至織成了天羅地網,將整個【月樓客棧】的院子都籠罩在內。
奚連帛知道,這是【鬼魔靈】的東西,或許是她煉製的【法器】什麼的——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在這種怪物煉製出來的【法器】麵前,自己同樣毫無機會。
“姓奚的!”
就在他考慮脫身之法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了祝清瀾的聲音。
“我不在!!”奚連帛帶著哭腔,幾乎是歇斯底裡地回應了過去——這倒黴女人,自己死就算了,還想拉自己做墊背的?!
“想必你已經知道她是誰了!你聽我說……咳咳咳……”祝清瀾說話有些急,旋即又嘔出一口血來,好不容易順了氣,才朝外麵繼續說道,“【鬼魔靈】現世……三界必將生靈塗炭!你我之間的恩怨不值一提!”
“現在與我聯手,或許還能與之一戰!而且就算是戰士,你奚連帛也算是名留青史!今日之事你我注定無法置身事外!你想讓後人在你的名字前、除了狡猾、卑鄙無恥之外,再加上一個【膽小鬼】的稱號麼!!”
“彆說了!!”奚連帛轉頭大吼了一聲,“你知道個大西瓜啊!!那是【鬼魔靈】!!【鬼魔靈】你懂麼?!她打個哈欠就能讓我們全都去【鬼界】報到!!老子腦子燒壞了才會跟這種家夥對著乾!!”
“哼……”聽到奚連帛這樣說,祝清瀾先是愣了一下,隨後語氣也淡了下來,看向對方的視線中充滿了鄙夷和不屑,“姓奚的……枉我還曾經將你當成對手來看,你雖然壞,卻也壞得光明磊落、毫不遮掩。現在看來……咳咳……你還真是一條喪家犬。”
說完,也不顧外麵被噎得說不出話來的奚連帛,用斷掉的【青羽劍】撐著地麵,用儘全力站了起來。她再次將手指放在唇邊,輕誦著那條她練習了兩千多年的【咒語】。當她念完的時候,釘在周身地板上的羽毛顫抖了幾下,再次浮在了空中。
“還想繼續?好吧。”
鐘秋就在旁邊坐著——她沒有打斷兩人的對話。倒不是她仁慈,也不是她不想快點結束戰鬥,省得打擾到樓上睡覺的司馬鈺。
而是她一直都在感慨——聽著這對原本為敵對關係的兩位【大妖】的話,鐘秋輕輕歎了口氣。
當年就是因為這樣,她才心甘情願地走進【大封印術】中的。
為了對抗自己,哪怕互相仇視的雙方都能暫時放下恩怨,聯手與自己戰鬥——而自己呢?放眼望去皆是【敵人】。
就算最後的勝者是自己又如何?
這樣的三界,不要也罷。
“當年前輩們與你決一死戰未曾退後半步,我若現在放棄,又有何麵目去麵對他們……咳咳……”祝清瀾笑了笑,抬手用西裝的袖子抹掉了嘴角的血,“今日就算戰死在此……我也不會讓你再去三界為非作歹!”
說完,羽毛最鋒利的部分再次朝向了鐘秋,後者卻連眉毛也沒皺一下,隻是輕輕搖了搖頭,輕輕問了一句:
“……何必呢。”
似是在問祝清瀾。
又似是在問自己。
祝清瀾沒再說什麼,隻是指揮著羽毛再次刺向了鐘秋。鐘秋也隻是抬起手點了點麵前的空氣,恐怖的壓迫感再次出現,仿佛擁有著實體一般圍繞在她的周身。
——可是,那些羽毛卻沒有飛向她,而是在接近那層看不見的【牆】之前,忽然調轉了方向,朝院子的大門飛去。
速度極快,令人無法反應。羽毛瞬間切開了纏繞院門的黑色藤條,許多羽毛都被藤條上的毒液腐蝕,掉在地上再也飛不起來了。
——那全都是祝清瀾自己的羽毛,是她耗費心血與修為,一根根煉出來的【法器】。每一根羽毛,都要耗費她數十年的功夫。
現在那些羽毛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完成了它們最後的任務——
“走啊喪家犬!!快逃!!拿著我的羽毛去找駱青駱先生!!告訴他【鬼魔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