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鬆點,彆緊張,就像你活著的時候一樣就行。”
黃婆婆的院子中,蕭琳、江鈴和宇文詩正在幫助秦月複健。時幽的刻魂技術很好,靈魂和身體相結合之後也未發現任何排異反應,唯一有一點不協調的,就是秦月發現自己的想法和身體的動作之間有一些小小的“延遲”。
比如她想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在她腦中產生這個想法之後,要間隔半秒左右的時間身體才會做出反應。
“沒事,第一次附身誰都會有這種感覺的。”宇文詩在一邊開導著,“你也不用多想,人體內分三魂七魄,所謂的【七魄】就是你的【生機】,是聯係靈魂與身體之間的紐帶;靈魂如果要和一個身體完美融合的話,需要分成三個部分。”
宇文詩【小聰】的人格不知從哪找來了一副平光鏡,還給自己用【障眼法】搞了一套小西裝出來,手裡還拿著黃婆婆家裡一個壞掉的半導體收音機的天線,儼然一副老師的樣子。
她用天線敲了敲秦月的頭頂、胸口和小腹,慢慢講解道:“這三個部分分彆是【天魂】、【地魂】和【人魂】,在古代也叫作【胎光】、【爽靈】和【幽精】——彆溜號!既然已經做了【鬼】,那這些知識就要好好記住!”
看著聽得暈頭轉向的秦月,宇文詩【小聰】用天線敲了敲手邊的白板,上麵畫著三魂與七魄之間的關係圖:“現在不好好學習這些基礎,以後你進修【鬼術】的時候有你受的!”
“呃……好……”秦月木訥地點了點頭,拿出了黃婆婆特地為她準備的紙筆,將那些從未接觸過的知識記了下來——如果是去年的自己遇到現在的自己的話,肯定會以為現在的自己瘋了。那時候秦月從不信鬼神一說,如今自己成為了這種超自然存在的一員,讓她實在是不知該如何麵對。
與她相同的,司馬鈺那邊也不太好過。
“對,對,就是這個姿勢,記得用肌肉的力量,彆總想著蛇類的移動是一伸一縮,那個不叫蛇,叫【毛毛蟲】。”院子的另一個角落的地麵被鏟平,上麵鋪了一張超大號的絨毯。莊雯站在絨毯的一角,耐心地指導著變成小一號大蚺的司馬鈺如何行走。
蛇在絨毯上是走不動的,鱗片和絨毯之間的摩擦力很小,運動細胞再好的蛇在絨毯上也是寸步難行。對現在的司馬鈺來說,這塊絨毯就像一個跑步機一樣,莊雯則站在【跑步機】的旁邊指導著她的身體動作。
【仙界】的事情都辦完了,那麼就該回來學習這些東西了。其實司馬鈺原來是打算偶爾將自己的身體讓給體內的【妖魂】司馬玦幾天的,周末休息的時候,她不介意司馬玦用兩人共同的身體出去散散心。
——畢竟雙方都算是【她自己】,這也是【半妖】挺無奈的地方。一個身體兩個獨立自主的靈魂,讓司馬鈺感覺自己就好像精神分裂了一樣。
不過在看到秦月那邊的情況之後,司馬鈺的這種想法就釋然了——自己才分裂了兩個,宇文詩可是分裂了八個,相比之下,自己這邊的情況還是比較簡單應付的。
可自從【時府】上空那場戰鬥之後,司馬玦就好像藏起來了一樣,無論司馬鈺怎麼叫都沒反應。為此她還拿這件事問過黃婆婆,得到的結果是,司馬玦這孩子大概是受了心理創傷——
也是,以她這種年紀,剛名正言順地出來野一下,就被兩個成年猛鬼一頓暴揍,彆說是個孩子,成年人估計都會留下心理陰影。
好在黃婆婆說會想辦法幫幫司馬玦,司馬鈺這才放下心來,安心地跟著莊雯學習如何控製【妖氣】——關於這點,司馬鈺還擔心自己控製了【妖氣】之後會不會把司馬玦擠走,對此,黃婆婆也給出了解釋。
兩個靈魂必須要學會如何控製對方的另一麵,這樣既可以讓【妖魂】認識到人類靈魂的脆弱、了解兩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才能讓【妖魂】那邊有所收斂。畢竟雙方共同使用著同一個身體,失去哪邊都不行。
再者,雙方也能在另外一方處於無法控製身體的狀態的時候,能夠伸出援手——蒼白大蚺不可能在人群中出現,不然隻能被抓去動物園,萬一有一天司馬鈺的人類靈魂出了什麼毛病,【妖魂】也可以暫時幫她管理一下人類狀態下的身體。
【半妖】的身體機製十分複雜,黃婆婆也是四處打聽、問過了一些跟她同輩的老家夥們才得到現在的結論的。
而司馬鈺現在要做的,就是控製【妖氣】、在司馬玦不願出來的時候習慣一下【妖】的這一邊。最先要學習的,就是走路——
蛇類沒有叫,走路是依靠肌肉收縮的同時、以鱗片和接觸物的摩擦力前進的。司馬鈺現在要做的就是在【跑步機】一樣的絨毯上先學會動作,之後再去普通的地麵練習。之所以先這樣做,就是因為司馬鈺之前在普通地麵上練習的時候,不止一次把身體打成了蝴蝶結,其動作僵硬得連莊雯都不忍心看,宇文詩更是評價她為【蛇類中的僵屍】——
彆的蛇前進的時候身體是彎成一定弧度的,司馬鈺前進的時候,身體各處全是直角。
往地上一趴,形狀跟閃電似的。
所以當務之急就是先做好動作——經過幾天的訓練,以及溫柔的莊雯耐心的指導,司馬鈺【走路】總算是有點樣子了,至少那些【直角】圓潤了許多,也不會輕易讓身體打結了。可最後還是出了點小毛病——
那就是比起往【前方】走,司馬鈺【橫著滾】的速度明顯要快得多。當吃晚飯時司馬鈺伸直了身體、像個滾木一樣骨碌到飯桌旁的時候,所有人都傻了一樣看著她。
“小鈺啊。”看著許久不見、如今卻變成這副德行的摯友,秦月深深吸了一口氣——“你家祖上還有螃蟹的血統?!”
江鈴笑得從凳子上翻了過去,蕭琳也上氣不接下氣地抹著眼淚,宇文詩更是沒品,笑得連後槽牙都看到了。
就連黃婆婆和莊雯這兩位修養極高的女性,也趕緊將臉扭向了一邊,捂著嘴不說話。
“你才是螃蟹你們全家都是螃蟹!”司馬鈺沒好氣地哼了一聲——走路沒學會,她倒是先學會使用【妖氣】的震動來模仿人類的聲音了,雖然還不那麼標準,聽上去好像有地方口音一樣,不過已經很好了——說完,她將自己的後半身盤成了一個正方形,前半身也以直角的狀態立了起來,整個身體好像一塊有棱有角的建築材料。
就在她剛剛想要變回人形的時候,門口忽然傳來了一個令她討厭的聲音——
“喲,乖女兒,練習得怎麼樣了?看老爸給你帶什麼來了……”
司馬龍拎著一袋東西出現在了院門口——他是來找駱青商量事情的,順便看看自己家乖女兒。在得知女兒的身體在【仙界】受了傷之後,便打算帶點她最喜歡吃的東西來看看她。
可進院子第一句話還沒說完,就看到院子中心的小石桌旁、像一塊被胡亂焊接到一起的角鐵一樣姿勢的蒼白大蚺。
司馬龍當然認識自己女兒。
但他現在有點不敢認了。
這是何方的妖孽!!
院子的氣氛頓時凝固了,良久,司馬鈺費力地將自己的身體重新拉成一條直線,然後向著院子另一邊的草叢骨碌骨碌骨碌骨碌……
滾得比跑得都快。
——太丟人了!而且還是讓最不想見的人看到了!
對於父親司馬龍,司馬鈺其實還是很尊敬的,但他打麻將賭錢的那幾年,讓司馬龍在她心中的形象一度跌入穀底,就算知道了他那時做的那些事都是為了自己,可想要改變這個刻板印象還是需要時間的。
看著如同滾木一般迅速骨碌到草叢裡藏起來的女兒,司馬龍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麼。他看了看女兒,又看了看手中拎著的一袋子螃蟹——以前有那麼一段時間,司馬鈺和他說過喜歡吃螃蟹的,所以他特地跑到商店街買了一大兜子回來。
隻是現在,這袋螃蟹,似乎讓現狀變得更加尷尬了。
“你要是敢把這件事說出去,我就大義滅親活吞了你。”
在莊雯的幫助下總算是成功變回人形的司馬鈺一邊恨恨地啃著螃蟹,一邊瞪著坐在對麵的父親司馬龍。
司馬龍沒說話,他憋笑已經快憋出內傷來了。
“黃老太太,這段時間女兒給您添麻煩了,小小禮物不成敬意,還望您不要嫌棄。”司馬龍趕緊轉移了話題,他拎起了另一個袋子,裡麵裝著許多黑泥包裹著的東西,“聽聞您喜歡吃鎮西那家的【叫花雞】,晚輩就去買了一些回來。”
“哎喲喲大老遠來的,還讓你破費了。”黃婆婆笑得很開心,比起燒雞,她確實更喜歡那家的【叫花雞】,“是駱青那小子和你說的吧,也就他最知道我喜歡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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