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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衛生間的門打開的那一刻,方夢魚的血都涼了。
過往建立起的一切唯物主義世界觀在這一刻轟然倒塌——儘管不願意承認,但他現在沒有任何反駁秦月的理由與證據。
可他還不願放棄,或許這個屋子裡有什麼機關,或者攝像頭藏在了什麼彆人無法注意到的地方,或者是自己其實已經睡著了,眼前看到的聽到的一切都是在做夢——事到如今,方夢魚也覺得自己的這些想法有些可笑,因為血淋淋的現實就擺在眼前。
他隻是想再掙紮一下。
“……除非你立刻在我的麵前出現,不然我真的很難……相信你的話。”
這一次,方夢魚沒有再用手機和秦月溝通,直接說了出來。
為了不嚇到李長富,他還特彆壓低了聲音。
“……鬼在人麵前顯形算是違規,不過我現在是夜遊巡使,也算是有些權限了。”
縹緲的聲音從玄關附近傳來,下一刻,方夢魚看到了房門忽然扭曲了一下,緊接著秦月的半張臉從門上浮現。
然後是手臂、身體和剩餘的部分。
隨著最後一部分穿過房門,秦月原本半透明的身體逐漸變得具體化。
“夜遊巡使……”
方夢魚重複了一下這幾個字,他很博學,知道這個詞代表著什麼意思,“夜間巡遊於人間的鬼使,巡塵世、察善惡……”
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方夢魚並沒有多少恐懼,也許,是因為這個姑娘曾經是自己最仰慕的人吧。
他站在原地許久,沉默了許久,秦月也等了他許久——她知道方夢魚接受這件事或許還需要一段時間,不過自從回到酒店、看到這位準前男友之後,秦月也想通了一些事。
或許讓這個大男孩看看現實才是正確的選擇,否則的話估計方夢魚還會對自己有留戀——剛剛在樓上的時候,秦月和司馬鈺談了談。
儘管自己在武力和戰鬥這方麵比較優秀,但見識方麵還是不如摯友。
司馬鈺可是實實在在地在最底層摸爬滾打很久的,對於彆人的了解,她比自己強太多了。
拿摯友的話說,秦月這種行為就是在吊著人家的胃口。
既不答應又不說明原因,還沒有立刻斷開——無論對哪一方來說,這種處理方法都是最差勁的。
直接讓他看看自己真正的樣子,或許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當然,司馬鈺並不擔心方夢魚會出去瞎說——江鈴為秦月製造的這具身體十分完美,彆說是平時的日常活動,就算是體檢都查不出任何異常來。
這也就意味著,就算方夢魚以後四處宣揚秦月是鬼,也不可能會有人相信他的。
這麼個大活人,還這麼能打,你說她是鬼?
有人信了才是真的有鬼!
這都什麼時代了,還有幾個人相信那些鬼話連篇?
不存在的。
“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方夢魚憋了半天憋了這幾個字出來——他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你是……什麼時候死的?很多年前?”
“兩個月前。”
秦月沒有隱瞞,但也不打算解釋太多,“這個世界並不像你我之前所想的那樣,許多事情都很匪夷所思,所以……彆再糾結我了,找個正經的人類好好生活吧。”
“鬼也能用手機了?”
方夢魚苦笑著晃了晃手中的手機。
“能,不過需要媒介,靈體無法直接接觸到實體,我的身體還在樓上,因為一些原因,我可以擁有一具活著的身體。”
“怎麼搞成這個樣子的……”
方夢魚最終歎了口氣,靠著牆坐了下來,“那個小矮子知道你的身份麼?”
“知道,而且他也是鬼,還是活了一萬多年的鬼,”
秦月坐在了他的身邊——隻是個【坐著】的動作而已,實際上靈體是懸浮在空中的。
靈體沒有重量,是一種特殊的能量形式,不受尋常的物理規則束縛,“我離開的那幾天,去後山深處的原始森林中解決了一些事情,那裡……嗯……怎麼說呢,算是鬨了妖怪吧,森林中有一個很古老的妖怪,它的妖氣讓許多小妖怪都失控了,溫清海在酒店大樓附近貼了許多符籙,就是為了保護這裡。”
“那些符籙有驅妖的,也有鬼打牆——這酒店位於郊區,人煙比較稀少,那些小妖怪活動比較頻繁,鬼打牆可以讓你們晚上不至於亂跑,不然碰到那些妖怪,很有可能……變成我這個樣子。”
秦月沒有直接說【死亡】這種字眼,她感覺這個可憐的大男孩最近受到的刺激夠多了,不能再嚇到他。
“你告訴我這些……不怕我說出去?”
“說吧,看看有幾個人相信你?”
秦月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相處一場,給你個忠告,還是彆說出去了,不然很有可能被抓進精神病院,你會無法畢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