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是能輕鬆查出來的個人信息,現在說出來,比後來齋藤玲奈自己查出來好點。
“這樣...那您的學曆是?”齋藤玲奈對他又多了幾分好感。
有潛力的新人作家不在少數,很多人在第一次和編輯交談時,總喜歡無限拔高自己,放大各種優點,生怕被編輯pa掉。
北川秀卻很實誠的說了對他自己不好的話。
“高中畢業。”北川秀如實回答,“我曾就讀於青山高等學校,92年畢業。”
“原來如此。”齋藤玲奈低頭沉思,用手再度支著下巴,右手則是無意識的轉著鋼筆。
她思考時神情非常嚴肅認真,那種知性美感愈發突出。
糾結了一會兒,茶杯裡的茶水都涼了些,她才緩緩抬頭,下定了決心。
北川秀坐的筆直,感覺抄書也是一件難事啊,根本不像他前世看過的網文那樣,主角隨便抄點,編輯們就奉為神明,讀者火熱追捧,然後就是銷量起飛,各種獎項拿的手軟。
看樣子僅僅是出道的第一步:簽約,都讓齋藤玲奈猶豫了許久。
她好像要開口了,是生是死就這下了!
北川秀坐得更直了。
“北川先生,我想以編輯的身份把你的小說內推至編輯部,直接入圍這次的群像新人賞...”
這是一個非常大膽的嘗試。
《群像》的正式編輯們,都有一個內推名額,可以把自己看好的小說推薦給此次新人賞的評審委員會。
隻要得到他們的認可,推薦的小說就可以直達群像新人賞的入圍名單!
這等於半隻腳踏進了《群像》的大門。
本來齋藤玲奈的這個名額是留給乙武洋匡的那篇《殘疫》。
乙武洋匡也是一名新人作家,年僅19歲,自幼患有先天性四肢切斷(無雙手和雙腳),一直熱愛寫作。
17歲時,他就開始頻繁給《群像》投稿,但稿件無一例外石沉大海。
去年他的稿子被齋藤玲奈從無數投稿裡撈出,作品還成功入圍了去年的群像新人賞。
雖然最終铩羽而歸,但其身殘誌堅的品性和寫作能力被《群像》編輯部認可,編輯們一致認為他有很大概率獲得今年的新人賞。
就是這麼一個讓齋藤玲奈期待許久,十分關注的新人作家,卻在前幾天狠狠背刺了她。
乙武洋匡不知道怎麼認識了田中碧,拿著那篇和齋藤玲奈一起交流許久後寫出的《殘疫》投了她。
昨天的編審會議上,田中碧拿了這個稿子出來,給了齋藤玲奈重重一擊,她原本留給乙武洋匡的內推位也就這麼空了出來。
“我願意和《群像》簽約...”北川秀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話說了一半,看到齋藤玲奈的笑容,他才意識到烏龍了。
隨後波瀾不驚的心湖難得泛起了一絲漣漪。
直接進入入圍名單?
他沒記錯的話,每年群像新人賞5000餘篇投稿,僅有50篇能最終入圍。
雖然最後隻有那篇獲獎的小說可以刊登在最新一期的雜誌上,但你要是有份入圍群像新人賞的履曆,也很了不得了。
北川秀心裡的最低底線就是進入圍名單。
他也不敢保證這個日本東京的文壇真會和前世一樣,接納村上春樹的這種風格。
但隻要入圍了,他就可以抱著這份履曆,給那些中小型雜誌繼續投稿——
文章大概率會被選上,然後賺到一些稿費,接著繼續備戰其他新人賞,或者明年再來過。
這是下下策。
但人生有時候就是如此,絕對不可能萬事一帆風順。
萬一沒法像那些網文小說裡寫的那般,順利出道出名賺大錢,那他就得這麼慢慢熬。
甚至出現拿不到五大新人賞之一的情況,他還得考慮其他新人賞。
總之他的目標很明確,先得收支平衡,然後讓我妻夢子彆苦哈哈打三份工補貼家用,至少讓她吃飽穿暖吧!
不過不到最後一步,他肯定不會選擇其他新人賞。
因為那時就算獲獎了,也沒了新人作家這個身份,再想於五大純文學雜誌上發文,就得以老作者的身份投稿了。
彆人家的孩子和自己的親兒子,待遇肯定不同。
不過現在一切問題都解決了。
“齋藤老師,你說的是直接入圍,我沒聽錯吧?”謹慎起見,北川秀又確認了一次。
齋藤玲奈鄭重點頭:“是的。我會以我的名義推薦你的小說入圍,當然,這不是百分百會成功,但相比而言,概率會大不少。”
其實編輯內推基本就等於直接入圍。
評審委員會很少會卡這種內部推薦,畢竟大家都在一起工作,你實名反對,等於當麵把關係搞僵,誰會乾這蠢事啊?
但這種內推也意味著編輯和該作者被強力綁定在了一起。
要是他日後沒什麼成就,那便代表你的編輯眼光不行。
現在是後泡沫時代,經濟不景氣的情況下,你屢屢犯錯,沒有編輯眼光,是會被優化的。
說實話,北川秀有點感動。
齋藤玲奈的這個決定,看似簡單,實則冒險,有賭上自己職業生涯的意思啊。
“我願意,齋藤老師。”北川秀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